第22章 长安不安
长安城今夜不安定。
有无数道影子，在黑暗夜色下如同阴间鬼魅于大街小巷穿梭。他们每路过一扇门、一扇窗，都会引起一阵破风声。紧接着，那门、那窗，便破了。正在熟睡的人们刚惊醒，便会看到他们的家中多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包裹着沉甸甸的石头的布团。
人们一边愤怒大骂谁那么缺德砸自家窗户，一边走到那布团前，捡起来，打开，然后，瞬间就愣在原地。
鬼魅们仍在继续。
长安城有一条长安街，这里即便是白天，也鲜有人群来往。此时夜深，更显寂静。
宰相府，便坐落于此。
府邸内，正堂中。
宰相王申大人跪于地面，在其身前，站一身穿黑衣的男人。
身为当朝宰相一生只跪天跪地跪君王，很明显，能让他此刻下跪的，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而是这男人手中的圣旨。
“大人意下如何？”黑衣人问道。
王申好似才回过神，双手高举：“微臣遵旨！”
那黑衣人将圣旨放入王申的双手中，随即转身离开。
王申颤巍巍站起身，手中圣旨若有千钧重。
他回到茶几旁，坐下，喝了一口凉茶，清了清嗓子。
一道黑影从角落走出。
该人手持已拔出鞘的锋利宝剑。
“大人准备怎么做？”他问道。
大奉朝明令禁止官员培养私军，但收纳一些上门客卿以及攥养鹰犬却是常有的事儿。
这就显得有意思许多。须知，不可养私军，很大一部分原因，乃是惧怕臣子持兵自重，而稍微有点权势的官员，收入皆是颇丰，不养私军，便花钱招募一些江湖高手为自己所用。这事儿就算放在大奉朝律法上，也无法定罪。且，这些江湖人士若论身手的话，也远比吃皇粮没经过战争洗礼的兵卒们厉害许多。
久而久之，大奉朝官员人人都拥有私募来的客卿以及鹰犬，就变成了司空见惯的默认的事情，就连皇帝老子也管不着。
该人乃是宰相早些年间花费重金在江湖中寻来的高手，擅长一手君子剑，出剑速度快如闪电，据说在刀林剑雨的偌大江湖中至少也能排名前十，宰相大人这些年一直跟李家对着干，不得不说，能活到今天，此人贡献极大。
王申将圣旨放于手中摩挲了片刻，后而重重将之摆在茶几上。
茶水四溅！
“不管是否有陷阱，只要能有机会搬倒李家，老夫万死不辞！”
王申双手作辑，朝屋内角落供奉的一张画像，深深鞠了一躬。
画像上画的，便是大奉先皇……
半柱香后，庄严肃穆的宰相府骤然冲出三十道人影。
飕飕，人影很快就消失于街头，朝大奉皇宫冲去。
稍刻后，宰相大人王申被两名仆人搀扶着，也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那手持锋利宝剑的黑衣人。往日走百步便要歇息半晌的老宰相今夜走路格外虎虎生风，一口气走至皇宫门口。
夜守值班的御林军还不知皇宫内部发生的腥风血雨，见老宰相前来，出剑阻拦。
王申眯起眼睛，问道：“李家的人？”
门口守卫有六名，其中两名听闻这话立即眼神慌乱。
王申抬起手指，分别指向这两人，点了一下。
噌！
噌！
两道破风声。
这两人胸膛中剑，当场身死。
站于宰相身后、手持利剑的那人不知何时已来至宰相身前，他随手用袖口擦干剑上血迹，上前一步。
还活着的四名守卫立即脸色大变，刚要示警，却见王申从袖口拿出圣旨，语气苍老但却无比豪迈的喊了一句话。
“陛下遇刺，吾等得到消息前来护驾，挡我者死！”
四名守卫立即慌乱跪倒在地……他们看到，有三十道身穿黑衣的男人，不知何时从墙角出现。
大奉当朝宰相私养了一群武林高手，共有三十人，个个身怀绝技。而在宰相大人身边很是常年站着一个人，据说是一位擅长使用君子剑的绝顶高手，名叫赵煜。
四名守卫只是扫了一眼便知，这些人出现，几乎就代表着整个宰相府的力量倾巢而出了。他们更是心中惊惧，担心后怕，方才若是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很可能自己也要和已死的那两名同僚共赴黄泉了。
三十道人影率先冲进皇宫。宰相大人在两名仆人的搀扶，与那手持利剑的赵煜的护卫下，急匆匆朝御林军近卫府跑去。
稍刻，便冲到内卫府大门口。
三十道人影，早已分别守在门口了。
宰相大人深呼吸一口气，用袖口擦了一下脸颊汗水，就这么心情激动地走了进去。
他看见，陛下就端坐于院内的一面石桌旁，留给他了一个背影。
朦胧间，王申望着那背影，突然就想起先皇了。
当年，先皇也是如此这般，仅仅只靠一个背影，便让他由心生出敬畏感。
那是王者的背影。
那是王者的气息。
王申跪伏于地，额头轻触沁凉的青石地板。
“陛下，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赵阳转过身了，满脸微笑。
他起身，来至肩膀不知因激动还是别的什么而颤抖的宰相大人身前，将之扶起。
“王爱卿，你可算来了。”
王申抬起头，喉咙哽咽，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赵阳将之扶到石凳前，示意其坐下。
赵阳微笑道：“既然你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申慌张：“那陛下您呢？”
赵阳望着一个方向，笑道：“我该去那边看看了。”
王申心中一惊。陛下刚才所眺望的方向，乃是距离此地一公里外的外卫府方向。
他乃当朝宰相，手中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他知道，如今御林军中内卫与外卫统领，皆是李家的人。陛下今夜先是铲除了内卫统领，这下一步，就直接去对付外卫统领了吗？
突然夜穹出现一道闪电。
轰隆一声，惊雷响起。
随即有豆大的雨滴，渐渐而落。
越落越急！
陛下已离去，王申命令手下将内卫府守得水泄不通。
带来的三十个高手，分出二十五个随从陛下离去，就连那终日守在他身边的君子剑赵煜也派遣了去。
留下五人，负责看守内卫府，保证这里没一个人能离开。
之所以留下守卫，一方面，是以五人力量负责看守这群早已被吓破胆的内卫府侍从及一众内卫御林军。
另一方面防止有人出去通风报信。虽说此刻皇宫动静太大，有心人恐怕早已留心，但战时争分夺秒，能让其他有心人晚一秒钟得到情报，便是战时之利。
比如，此刻还在追赶魏魏的某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