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错乱
柔软的警戒线根本挡不住慌乱爆冲的人群，保安残弱的威慑力显然不如那些咬人的怪物带来的恐慌与震慑。
尖叫哭泣求救不绝于耳，喇叭中的警告和不断的尖叫却成了背景音乐，本来正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也骚乱起来，从医院大院冲出来的自然不只有正常人，分不清怪物于常人。
我逃过众人，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人，被撞到墙上，哭喊着救救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冲进一旁商场外置的电梯里，猛的将站在门口的人撞进电梯里，那个人一边张望着一边问我：“外面怎么了？”
我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企图将这一切都团进衣服里揉碎，脑海里满是穿过拥挤人群时他们的喊叫与哭泣。
电梯逐渐上升，当我处于高空位，终于冷静了下来，缓缓回头看向询问我的人，他缩回了扶着我的手，向后退了一点，狭小的空间里，他避无可避的恐惧，让他有些急促。
从他躲开的玻璃上照应出我的样子，瞪大的双眼中布满红血丝的，于惨白的脸对比鲜明，溅射的血迹从衣领延伸到下颌，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水，双唇发灰颤抖着，头发杂乱的贴在头皮上，整个人半蜷缩着靠在角落里。
“你...还好吧？”
他试探的问着，紧紧靠着电梯门，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兔子，就等门一开迅速逃离。
我还没有回答他，实际上我现在根本无法思考，我的眼珠犹如被上了发条的玩偶，快速的转动，仿佛被扔在地上的鱼，疯狂的吸取着过剩的氧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在清醒我活着。
电梯很快开了门，他一只脚已经迈出电梯，依旧在询问我“需要帮忙吗？”我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还是僵硬的伸出手想寻求帮助。
犹如被关在鼓里，有人在外面疯狂敲击着，振的我整个人都嗡嗡作响。
他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拉住了我的手，我终于感受了一丝温度，“外面，有...”我想回应他的善意。
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外面的事情，怎么说？有吃人的怪物？
广播带着刺耳的鸣叫说着“由于发生暴乱，大门已经关闭，警察正在清扫，请大家稍安勿躁，安静等待。”听着平静的广播，我有了一种不真实感，似乎那些怪物只是我的臆想，也许真的只是杀人的暴徒。
不知道是不是我发了蒙，我似乎听到一声窃喜的笑声，他把我扶到中间的凳子上坐下，并没有再继续问我。
我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因为广播而驻步讨论的众人，我想大喊，我想把我看到的喊出来，可是我看着眼前祥和的一切，似乎变得不真实，分不清身上的血迹是真还是眼前的平静是真。
听着广播第三遍重复着平静的话，扶梯涌上来一群人，衣袖上一侧的血迹已经变得发污，大脑沉闷闷的。
那个人在拉扯着让我快点跑，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腿犹如灌了铅一样，被他拉的跪在地上，我看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兴奋，后退的双腿与拼命拉拽我的双臂。
我知道不能理解，我也无法思考，我不知道应该站起来！快跑！我催促着自己！也希望他别抛弃我！可我的双腿就是不听使唤。
忽然感觉自己一刹那腾空，耳边逐渐有了风声，听到他的咒骂与身后的嘶吼，还有周围与刚才一样的尖叫与哭喊。
这样的人群中，走散的比比皆是，我们都无暇顾及别人，他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但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向前冲。
居然让我想起了高中时期，嘴里叼着牛奶，奔跑着，一跃而上从台阶的扶手上滑下去，那时候也是如此，身轻如燕，落地还会与同行的玩伴击掌庆贺，用力过猛，两人一边甩着有些疼的手一边笑着。
与现在不同，我们躲在店铺仓库的角落里，我捏着发热发疼的手掌，这是刚才疯狂敲门导致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根本进不来。
周围人多的犹如曾经早高峰的地铁，除了我的手，刚才那个人也紧紧的拉着我的小臂，没有放手。我渐渐缓了过来，除了沉重的喘息，终于像个人一样可以思考。
“你看见了吗？”我拽了拽旁边喘息的他，他点了点头，压抑着情绪，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快速的打了几个字。我又进一步问道“是不是吃人了？”
这句话引来周围的眼神，或惊恐，或烦躁，或含着泪水，或带着求知欲。
他点了点头，表情有点狰狞，并没有说话。
我心中涌上一丝喜悦，并不是我病发的臆想，只一瞬间就沉了下去，被淹没在无尽的消沉与恐惧之中。
整个屋里死一般的沉寂，只有低声的抽泣与一些小声的议论，仿佛深夜的灵堂一样。透过小窗户可以看到，有不少人依旧被攻击，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乱跑的人越来越少。
“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贴着我的耳朵问着，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不知道，我在医院，突然就出现了怪物。”
周围的抽泣声越来越大，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吼道“警察他妈干啥吃的！电话也不接！”接着有不少人站出来表示自己也在打电话，还有人说着自己丢了东西，朋友家人走失也不接电话。
扫过众人，我看见了那个粉色衣服的女人，她躲在角落里，一些怨念藏在惊魂未定眼睛里，我不敢去和她对视。
“你看看外面！不是躲着就是死了！谁接你电话！”
外面已经没有奔跑的人，只剩下那些怪物啃咬着尸体，或者漫无目的的走着。
“快看，快看！”
随着声音和指引，门外趴在商品上的一个浑身是血的尸体挣扎着站了起来，仿佛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
一瞬间众人百态，有人惊呼，有人哭泣，有人安慰，只是没有一个人认出他。
周围的尸体时不时就有一个挣扎的站起来，然后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压低声音的抽泣比狂躁的怒骂更加刺耳。
忽然有人冲到我的脸上，提溜着我的衣领将我掐起来，一个大哥怒吼道“我刚听见你说在医院就有怪物了，你们是不是生化泄漏！”我被推的一晃，胃里泛起恶心，我紧紧攥住他的手臂，挣扎着说道“我不是医生！”
我微弱的解释让他怒火中烧，用力的把我砸在墙上。
和我一起进来的人用力的掐住他的胳膊说“都说了不是医生！”就在他怒目圆睁犹豫的时候，一个声音惊喜的声音略显突兀“喂！我们在华宇商城...喂！喂！他妈的！”似乎电话断掉了，一瞬间众人的心从犹如高空抛物一般坠落着。
门外聚集了太多太多的怪物，要开门冲出去，基本不可能。
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刚才暴躁的大哥一路挤到门前扭动着门把手，这一下把众人的心都攥成了一团，旁边的人赶忙拦住他，压着声音说“你干嘛？”大哥一把甩开他，继续要开门，一旁的人继续拦他还不等说话，大哥一把甩开大吼着“我闺女在外面！你们怕死你们继续呆着！让我出去！”
一旁的人被震慑到，不敢说话，一旁的另一对夫妻挤上去说道“我们也出去，我们孩子不知道去哪了。”他搀扶着一位哭的双眼通红的女士，还在轻轻抽泣着，眼中却透着坚毅。
慌张无措的心渐渐稳定下来，众人开始动摇，外面表面的安静让大家都有些蠢蠢欲动。
我缩在人群最后面，还没有分清脑海里重复的记忆究竟是错乱还是真实，绞尽脑汁也没有从记忆中挖出与现在一样的画面。
和我一起进来的人轻声问“你出去吗？”我咬着嘴唇想了想，虽然心里有些忐忑，我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躲在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也许出去之后有更好的求生方式。
我和他一起往前挤的时候，感受到了一束强烈的目光，还没有看过去，就听到一阵骚动，眼神乱动之间看见一个粉色的影子在荒乱的人群里死后穿梭。
还来不及反应，门已经被人强行打开，大家哄抢着从门口挤出去，而我似乎被这些熟悉的声音定住，犹如脑袋被罩了一个桶，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行动力。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是被推搡着撞上一面装饰玻璃，如果不是疼痛将我唤醒，我或许又死一次了，我正在庆幸着，左胳膊被人用力的拉扯着，而整个人都被人群挤压在玻璃上，一整撕裂的疼痛让我难以忍受。
一阵眩晕，我摔在一个人身上，鼻腔里涌进一种熟悉又无法言说的味道，身下的人憋着气，哀嚎着“哇...快起来！”我甚至来不及让眼睛看清，就赶紧爬起来。
我们乘着人群，躲到卫生间里，才算有些喘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