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凤丫（一）

一道明亮的光束被黑色的煤油灯罩儿包裹，它静静的呆着那张即将倾倒的四条腿支撑的木板上，它像是不惧从那张勉强被称为桌的物体上掉下来，一直泛着暖黄色的光，照亮它那一处空间，黑漆漆的屋子被这束光照的没那么令人恐惧。

眼睛离开这束光之后会发现四周黑漆漆，看不清屋子的布局，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黑暗会发现角落有一团黑色的物体。

那束光，凤丫睁开了那双紧闭的双眼，双眼混沌无光，眼白多于眼珠，无端让人升起俱意。

她发出了声音，讲述这自己的故事，她像是被自己的声音惊到一般，怔愣了一瞬，但是还是讲了下去，沙哑干涩的声音讲述着他的过往，对着我这种角色讲述独属于她、不为他人所知的故事。一

我姓刘，叫凤丫，出生在距离这里三里外的刘家庄，我的父亲是刘家庄的刘员外，他一生乐善好施，是名声在外的刘大善人，我的母亲是刘夫人，她一辈子礼斋念佛，是妇人圈里人人称赞的好夫人，我有一个姐姐，大我三岁，她叫刘圆满，未出阁前人尽皆知刘家女，出阁后人人称颂方家妇，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叫刘仕南，年少成名，风流倜傥，及冠/后刘家被媒人踩破了门槛，刘家人都是人中龙凤，除了我，我叫凤哑，成婚以后大家都叫我凤丫，未冠林姓，不入林氏族谱。

幼时曾听府中老人讲，我的双亲年轻时尤为恩爱，是一对儿被人艳羡的眷侣，成婚三年后生下了我的姐姐，他们对我的姐姐充满了爱意，我的姐姐在爱意中成长，姐姐三岁时有了一个妹妹，也就是我，在我五岁时，我有了一个被人宠爱的弟弟，包括我那不喜女子的祖父祖母。

据我母亲和媒人所说，我幼时极为伶俐，聪慧至极，书籍过目不忘，但是慧极必损，一场风寒让我的神志不清，口不能言，耳不能闻。

我其实都记得，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一直知道父母不爱我，不是因为我上有聪慧的长姐，也不是因为我下有刘家继承人的幼弟，而是我出生的时候就不能说话，因此得了一个名字，凤哑。

在我两岁前，听到的都是夸赞，说刘家二女儿粉雕玉琢，两岁后，我听到的很多人叹息，叹息刘家二女儿未曾开口说话，家中郎中不断，我也喝了很多药，从断定我无法开口之后，我的父母的爱不在分给我，我的衣服也开始出现缺短，

由于幼时缺衣少食，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体弱多病，之前一直有奶娘家的月兰陪着我，奶娘让她帮忙照顾我，但是五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一件喜事，刘家继承人出生了，也许是我一直都在碍人，生病竟然赶上了刘家继承人的出世，生病期间我感觉昏昏沉沉，想喊人但是无法说话，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发现的，但我一直记得月兰帮我敷换手巾，后来郎中说，幸好有人帮忙降热，不然已经……但是也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辰，留下了神志不清的后遗症，我从刘夫人口中聪慧伶俐的女子到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神志不清的透明人只经过了两个字——风寒，或者是弟弟。

后来月兰告诉我，她知道我有弟弟之后想来恭喜我，结果发现我躺在床上，面色通红，浑身发热，她去找我的父母，但是她被赶出了刘夫人的房间，甚至没来得及说话，去找刘大小姐，刘大小姐正在学堂，是的，刘大小姐在学堂，月兰实在找不到人，就学着自己母亲以前的样子给我降温，我是感谢月兰的，但是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想着当时离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