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相
青媚细看了一下他苍老的脸，忽然顿住，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你是……你是李公公。”
古董店老板这时几乎老泪纵横，“正是老奴。”
青媚惊讶地落了泪，“李公公，你怎么会在这里？陛下呢？”
古董店老板接过杨萤枝手里的铜镜，含着泪说道：“老奴此来就是为了告诉娘娘陛下的下落。当年陛下在叛军之流中被害，老奴得知噩耗之后便也随陛下去了。来到冥界之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陛下，那时候陛下正在酆都接受审判，而娘娘你却已经去了奈何桥。
陛下原本想着等他接受完审判便去奈何桥找你，然后随你一起去投胎，可不曾想到这审判的结果却是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由于当年陛下和娘娘在宫里的生活过于奢侈浪费，且陛下身为亡国之君，叛军在战乱中屠戮了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而这一切的因果报应全都算在了陛下和娘娘的头上。
按审判的结果，陛下和娘娘皆要被打入无间地狱受刑一万年。但陛下心疼娘娘，怕娘娘你受罪，便向酆都大帝请命，他愿一人受了你们两人的刑，自己孤身一人去无间地狱受刑两万年。”
听到这里，青媚早已是泣不成声，李公公继续说道：“后来陛下怕娘娘你担心，于是便编了一个谎言，说自己成了仙，让你慢慢等她，老奴知道这些年来娘娘你实在是不好过，但陛下又何尝不是呢……”
青媚忽然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她夺过李公公手里的铜镜，看着那模糊不清的脸，听着那痛苦的惨叫，心却早已碎了。
这时周乞有些质疑地对李公公说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把实情说出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又公布于众，我怀疑这其中有蹊跷。”
“隐瞒实情，这本就是陛下的意思，我又怎么能违背陛下而把实情告诉娘娘呢？若不是因为今天这件事，我也不可能违背陛下的意思，而坏了他的一片苦心。”
“可是……”
这时嵇康拉住了周乞，“好了周兄你的好心兄弟我都明白，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他走到青媚的面前，用深邃的双眸看着她，青媚虽然很心痛，但却也对嵇康充满了愧疚。这个男人追了她几百年，她却始终没给他一个答复，而昨天答应的要嫁给他也都不是因为真心爱他，可现在这虚假的爱都没办法给他了。
“对不起，嵇康，我……”
嵇康平静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媚娘，无论你要怎么办，我都不会怪你，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都支持你。”
青媚含着泪说，“嵇康，你是不是觉得我都是没有心的……”
“怎么可能没有心呢，只是你的心从来就没放在我这里过，而我的心却始终放在你那里，可你恐怕永远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吧。”
“不，不，我能感受的到，从你第一次说你喜欢我我就感觉到了，只是我无法接受它罢了，我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先遇到了我的夫君，我也一定会接受你的。”
嵇康笑了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媚娘，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谢谢你，嵇康，真的谢谢。”
青媚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李公公的面前。“公公，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见不到他，我的心每一刻都无比的煎熬所以我要去陪陛下了。”
“娘娘……”
杨萤枝听了，面色变得有些紧张，她此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青媚知道他的夫君没有成仙，更没有负她。却不曾想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拉住青媚的手，说道：“青媚姐姐，你千万不要啊，那无间地狱的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你的夫君就是为了让你不去受那煎熬才为你抗下了罪，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他的苦心了，再说了，他就是在下面看到了你也不会高兴的，看到你受苦，他会更加难受的。”
“无间地狱吗？那与我现在心里的煎熬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人躯体上无论是多么的痛，也不及心痛，我相信他要是看到我也一定会高兴的，从此以后我们一起痛，一起苦，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即便是在无间地狱里，我也是快乐的。”
杨萤枝无话可说，这时一向寡言少语的地伯走到了青媚的面前。“终于让你等到了，你现在很开心吧？”
青媚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微笑着说道：“是呀，我终于等到了，一千年了，终于有个结果了。”
“你不怕吗？”
“怕？我怕什么？你是说无间地狱吗？那简直是不值得一提。”
地伯一笑，“是吗？”
“我走了，也祝你早日等到那个人。”
说罢，青媚转身对着众鬼说道：“青媚要抱歉地告诉大家，我和嵇康的婚礼要取消了，具体的情况我想大家都看到了，心里也应该明白这件事的原尾，所以我也不向大家解释的太多了。”
说完，她又走到阎王爷的面前，“阎王大人，我请求您把我打入无间地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阎王爷点了点头。
入地狱之前，杨萤枝、地伯和嵇康都前来为她送行。
这时嵇康把手里的长命锁递给了青媚，青媚有些吃惊，她既然都拒绝了嵇康，自然也就不能接受他的长命锁了，毕竟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
嵇康见青媚有些迟疑，他解释道：“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这长命锁，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礼物吧。这长命锁对生人能保其长命，对鬼魂能佑其精髓，你若在无间地狱里把它戴在身上，它就能减轻你的痛苦。”
青媚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嵇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我永远的朋友。”
她又转身对杨萤枝和地伯说道：“你们也是，愿我们来日再见。”
“来日再见。”
随着一束白光闪过，青媚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嵇康久久伫立，不肯离去，杨萤枝本来想劝说他两句，却被地伯拉着离开了。
“你放开我，这大庭广众之下的……”
地伯微微一笑，“怎么，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吗？”
杨萤枝顿时反应了过来，上次在巡防府，他对她大放阙词，之后便潇洒的离开了，丝毫没给她留面子。
“才没有呢，我可没那么小气。”
“那就好，我本来还想给你道个欠的，如此看来，那就不必了。”
“你……”
他们一起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忘川河边。“诶，我们真的不用去安慰一下那个嵇康吗？我看他真是很难过的样子。”
地伯道：“安慰他？这可是多此一举了，那样的伤痛可是几句安慰能消减的，与其去做这些没意义的事，还不如让他自己好好静一下，恐怕这样效果还要好一些。”
杨萤枝听了，觉得好像还有些道理，不过通过他说的这话，杨萤枝对他还真是有些刮目相看了。原本她以为不可一世的地伯大人可是非常冷酷无情的，对人心之冷暖他更是丝毫不知，没想到他却也是可以如此细心的。
他们静静地站在忘川河边，望着茫茫的河面，心里无比的宁静。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杨萤枝望了望四周，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她和地伯顺着声音的方向向前走了几步，这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终于杨萤枝看见河岸边的芦苇丛里有一个黑影。
她走近些仔细一看，却发现这是一个蜷缩的女人的背影，她坐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在淌着水。湿透的黑色长发落下来，珠宝和簪花撒了满地。
她身体有些浮肿，一边哭泣一边按压自己的肚子，然后从嘴里往外呕吐了很多血水。
看见这个场景，杨萤枝脚被打了钉子一样杵在原地，地伯却不感到害怕，径直走向那女子：“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女鬼僵着身子把脑袋转过来。看见她脸孔的一瞬间，杨萤枝反应及时没有叫出声来冒犯了人家。
她脸色苍白而生硬，双目圆瞪，嘴唇外翻，身体肿胀而腹部鼓起，整个一被抛在水里七天七夜才被打捞起来的尸体。
她外翻的嘴唇微微一抖，更多的血水从口里涌出。“我……我死的好冤……”
看见那些血水，听见她的哭声，地伯已然没有觉得半点恶心，反倒耐心地弯下腰想要搀扶她起来：“有事起来慢慢说吧。”
女鬼用力地摇摇头，捂着脸大哭起来：“我被家丁陷害，他趁我官人不在家，在饭中下药，起来以后，我就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接下来，我便被浸猪笼，我官人试图阻止他们，但无人相信。可是，可是我是冤枉的啊……”
他的哭声凄厉而幽怨，在空荡荡的山谷间回响，令杨萤枝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地伯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已经变成了鬼，不如想办法回到人间，查清是谁害了你，讨回清白，说不准也可以找阎王爷要个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