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吃人
朱元璋享受着朱标的按摩，嘴里喃喃道：“标儿啊，你说咱想干点什么事情就这么难呢？”
“咱都是皇帝了，咱不过就是想为大明的百姓谋点福祉，这群文官就不乐意了？”
“标儿，你给咱说说，那孔孟之道中的治国之道是什么？”
朱标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缓，嘴里说着：“父皇，儿臣觉得治国当施以仁政。”
“孟子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治国者应当将百姓之利益放在首位。”
朱标又讲了一大堆，朱元璋闭眼听着朱标所说之言，心中也是颇为满意。
最后又补充了一番。
“儿臣觉得应当重视教化。
要在全国大兴教育，让百姓懂得礼义廉耻。
通过教育，使百姓明善恶、知荣辱，从根本上提升大明国力。
如此，人心向善，社会也会更加安定和谐。
这便是儿臣理解的孔孟治国之道。”
朱标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朱元璋的表情，希望自己所说能让他宽宽心。
朱元璋听了冷笑一声“呵~人心向善，说的倒是好听。”
“你把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那文武百官就把你当傻子。”
“你得有手腕才能实施你的那些想法。”
朱元璋又长叹一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咱能这么想，那百官会这么想吗？”
“哼！咱就是想这么做，结果呢？”说到这，朱元璋冷哼一声，又继续说道：“他们非得把刀送到咱手里，咱能怎么办，咱只能满足他们。”
“标儿，你知道咱听完你说的咱心里想的什么吗？”
朱标停下手上的动作，躬身说道“还请父皇明示，儿臣愚钝，还望父皇教诲。”
朱元璋陡然坐直了身子，眼睛微眯，淡淡的吐出两字：“吃人！”
朱标听到这两个字却是大为震惊，没想到父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竟会用如此犀利、冷酷的词汇来形容朝堂上的百官。
朱标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之中缓过来，朱元璋又继续说道：“咱记得孔孟二人一人是在鲁国担任司寇，摄相职，另一人却是齐王客卿。”
“他们身处高位，试图推行自己的主张，可结果呢？
在那些官员眼中，他们的那些理念不过是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手段而已。”
“这些官员，表面上尊崇孔孟，口口声声说着民贵君轻，可实际上，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就会露出真面目。
他们就像一群饿狼，百姓在他们眼中，不是应当爱护的子民，而是可以吞噬的羔羊。
所谓的治国之策、利民之举，在他们手里，都可能变成盘剥百姓的手段。”
“咱想用洪武识字法让大明的百姓都能启蒙明智，哪怕不读书，认几个字，也是好的。”
“但是他们不让啊！”
“这些在他们眼里看来，就是咱要让那些百姓跟他们斗争，要，要从他们手里分权力，分土地。”
朱标也在一旁分析朱元璋的话，觉得虽然有些偏颇，但大致还也是认同的。
要真的让大明的百姓都能读书认字，大明再开办免费的学堂，生活有了奔头。
到时候，那些地主、士绅们还怎么能像以往那样轻轻松松地奴役百姓呢？
他们的好日子可不就到头了嘛。
想到这朱标也不禁摇头苦笑，朝堂上的官员现在可比士绅地主可怕的多，那些人都是要依附他们生存的。
这突然打破了他们的平衡，让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失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原先朱标没往这方面想，也没想到还没实施就遇到了问题。
起初朱标就只是想着能够造福大明，造福百姓。
今天听了朱元璋讲的话，朱标也是明白了，父皇才是明白人，不过就是平日里的杀伐气太重了些，让旁人容易忽略了他这洞察世事的一面。
“皇帝，要平衡这天下，就不能只听他们的那一套。
得有自己的判断。
如果真的按照他们所说的，一味地只讲仁政，没有强硬的手段，这天下迟早要乱。”
“但是咱，不想做那只会一味平衡的皇帝了！
咱要让这些官员知道，他们是为咱朱家的天下服务的，为大明的百姓服务的，而不是为他们自己。
他们要是敢胡作非为，咱绝不轻饶。”朱元璋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的气势陡然扩散。
朱标站在一旁，都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分，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朱元璋说完后笑着看了一眼朱标：“行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
这些你回去慢慢想吧，你去把二虎给咱叫来，让他给咱汇报一下咱今天乖孙都干了些啥。”
“这个臭小子，大半天了也不知道来看看他皇爷爷。”朱元璋最后还小声嘟囔了一句，那语气就像是个寻常人家盼着孙儿来陪伴的老爷爷，带着点儿嗔怪，又满是疼爱。
虽说朱元璋这声音很小，可还是没能逃过朱标的耳朵。
朱标也很无奈，这才半天不见，就想成这样了。
自己那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呢，想到这朱标还有点小小的吃味。
自己竟然因为这事儿吃起儿子的醋来了，可真是又好笑又无奈，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想法实在是有些孩子气了。
朱标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找二虎了。
待朱标离开后，朱元璋坐在那儿，脑海里浮现出朱雄英那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
一会儿是小家伙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这问那的样子，一会儿又是气鼓鼓嘟着小嘴的小模样，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朱元璋在这独自快乐，却还有人在为他承担着不属于他的负担。
朱樉拖着有些疼痛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又回到坤宁宫。
马皇后一抬头看到朱樉进来，看着朱樉这龇牙咧嘴的样子，略微有些心疼，但也没有言语。
刚才的事情，宫女也都一五一十的通禀给马皇后了。
但是马皇后也并没有阻拦，这只是被打了一顿，那些家破人亡的人心里不是更疼。
“娘，大侄子让我去种地，说您知道怎么种，就让我来找你了。”朱樉低着头有点委屈的说道。
“走吧！”
朱樉刚走一步就嘶哈一声，马皇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不争气的老二柔声问道：“疼吗？”
朱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模样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母后，盼着能从她这儿得到一丝安慰或是怜惜。
马皇后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疼就忍着，你还知道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你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疼不疼呢？
你怎么不想想你藩地的那些百姓，他们被你欺压，被你折腾，心里不疼吗？
他们心心念念地盼着你去做个好藩王，能给他们带去安稳的生活，可盼来盼去，却盼去你这么个东西，你说他们得多寒心呐。”
马皇后说了两句，觉得不太解气，直接挥手给了一巴掌。
打完之后，马皇后余怒未消，又瞪着朱樉说道：“真是脸皮厚，怪不得能把雄英的手打红。
雄英那孩子多乖巧懂事啊，要不是你太过分，他能动手打你吗？”
朱樉本以为母后会给他上药，最不济也会安慰两句，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
果然，爱是不会消失的，但会转移。
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呆愣了片刻。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马皇后都快到菜园了，发现朱樉站在原地还没有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