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行之径，迷影重重
夜幕降临，残月如钩，微光如霜打在陈敞肩头。傍晚那场羞辱让他心中犹似有火，却必须压抑。为求自强，他毅然前往传闻中的“源灵坊”——据说那是鱼龙混杂的秘市，凡俗珍宝、异能灵器、情报秘闻、修行功法皆可在其中寻得。但这条路从来不易通达。
他面带黑纱，揣着青玉佩，循着记忆中从老宅残信中读到的一则线索：南街旧区，红灯巷尾有一片破旧院落，穿过那扇剥落红漆的侧门，才可能接近源灵坊的外围。街头寥寥行人，偶有风卷废纸飞扬，声响沙哑如鬼魅低语。
陈敞来至南街，这里无优雅茶馆，只有狭窄弄堂，青砖湿滑。他本想径直前行，却冷不防一道黑影从巷角闪出，挡在面前。那人身材颀长，戴斗笠，一语不发，拔出短刃。刃面反映微弱月光，一股凉意直逼陈敞心头。
“交出钱财！”对方低声威胁。声音沙哑，听不出年龄。
陈敞两手一摊，除青玉佩外，他几乎身无长物。他并非不怕，但已无路可退。他强作镇定，缓慢后退，眼神紧盯对方脚步——还未通晓源力，但多年的逆境磨砺了他的谨慎。
他猛地向左疾奔，欲绕过斗笠人，斗笠人反应更快，一记横斩逼退。钢刃在墙面擦出刺耳声响，火花四溅，碎石飞溢。
陈敞心中发寒，如此凶徒在此出没，源灵坊的路哪是那么好走？若陷缠斗必吃亏。
他灵机一动，蓦然弯腰拾起地上枯枝，虚张声势：“你可知我是谁？莫非不识陈家旧姓？虽已势弱，但我若喊破此街，守夜巡捕必至！”
这话并不如何有力，但黑影稍有迟疑。陈家虽败落，但昔年关系盘根错节。斗笠人犹豫一瞬，陈敞抓住空档，借着夜色，猛地一窜，撩起一块废布抛向对方面目，借势闪入一条偏巷。待斗笠人撩开布条，却只见巷尾空空。
在漆黑小巷里穿行数转，陈敞心跳如擂鼓，才甩掉那黑影。他擦了擦额上冷汗：“果然，弱者行路皆艰。”心中多了戒备。
继续前行不久，他抵达红灯巷尾。此处果然有一间荒废院落，门扉半掩，枯藤攀墙。陈敞推门入内，院中空无一人，月光下落叶纷陈。他正欲寻找所谓的入口，却听得一阵窸窣声从后院传来。
他躲在门边，屏息侧耳倾听。后院有两个人对话声极低，却仍可分辨：
“听说今夜又有不速之客闯来，要入源灵坊。”
“哼，这穷鬼一个接一个，还妄想获取源灵之宝？按照规矩，没推荐人、无信物，如何通行？”
陈敞心中一凛，原来源灵坊入口并非轻易可进，需有特殊信物或保举。难道陈家先人留给自己的青玉佩就是关键？他小心摸出那玉佩，月光下玉佩有淡淡纹理，似乎隐含古老图案。
他正踌躇，忽听后院木门吱呀一响，一个矮胖汉子拄着木棍走进来。矮胖汉子环顾四周，目光凌厉。陈敞赶紧匍匐在门后阴影处，不敢出声。
矮胖汉子低语：“夜深了，该将那秘门关紧，免杂鱼闯入……”说罢，他取出一块黑曜般的石片，对着后院一角的破墙轻轻敲击。令人惊讶的是，那段残墙居然轻轻颤动，如虚影般露出一条阴暗门户。
陈敞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传说不假，这源灵坊入口隐于幻阵中，需要特定信物才能开启。
矮胖汉子正要走入，那先前说话的人（隐藏在暗处，陈敞未见其形）低声问：“若有人闯入呢？”
矮胖汉子冷笑：“呵，有那黑市扒手在外拦截，加上这幻阵门扉，无本事之人不可能进去，有能力的我们也拦不住，还是快将今日的灵材送下去吧。”
灵材？灵材从何而来？陈敞暗暗心惊。看这架势，源灵坊并非单纯的黑市，还有奇物灵材交易。他咬牙，若此时不行动，今夜白来。但贸然现身只会招致毒手。他取出青玉佩，对着月光细看，隐约感觉玉纹和那黑石敲击频率可能有关联。
他记得家中残信有过提及：陈家先贤曾在这片坊市留下一点印记，只要以古老的节奏轻敲玉佩，或可触发共鸣。或许，那能与幻阵产生呼应？
矮胖汉子已走进幻阵门内，阴暗门户开始消散，恢复成平凡破墙。陈敞不敢迟疑，将玉佩靠近墙面，微不可闻地用指尖轻轻敲击玉面，节奏与方才黑石片的声响相似。
第一次失败，墙无反应；第二次略微调整力度，仍旧无效。第三次，他将心神凝住，回想起信中描述的韵律，轻点三下，顿一顿，再点两下。
这回墙面浮现一丝涟漪，如水中落石，圈圈扩散。陈敞欣喜，却不敢发出声响。他屏息等待，涟漪渐显，终于让墙面如雾般半透明。门内传出脚步声越来越远，矮胖汉子似已走深。
陈敞趁虚影未消，一闪身挤入墙中——身体仿佛穿过一层冷冷的水膜。眼前一暗，再睁眼时，已到一条狭长的暗巷，巷壁嵌有暗紫色石灯，散发诡异柔光。巷道弯曲，尽头隐隐传来低语与人声喧哗。
他心中激动，料想这是源灵坊外层通道。然而脚步未行几步，又一阵风声袭来。一个身材矮小但动作迅捷的黑衣人从侧面壁龛中扑出，手中短匕直取陈敞咽喉：“呵，又来一只小老鼠！”
陈敞心惊，再度险境！他后退半步，险险避开要害，短匕划破衣襟，冷汗立下。面前黑衣人轻盈如猫，显然不弱普通匪徒。陈敞并非是源力武者，只能急中生智，向巷道深处的紫灯指去：“后面有人来了！”
黑衣人侧眸一望，虽只一瞬分神，陈敞却抓住机会以全力冲撞对方腰腹。两人滚倒在地，黑衣人虽轻，但擅搏杀，反应极快，一肘击中陈敞肩头，陈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危急之中，陈敞忽然想起青玉佩，他迅速掏出玉佩，猛地挥动，意在逼退对方。黑衣人似乎认出了玉佩，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陈敞趁此一顿，奋力挣脱，朝前奔逃。
黑衣人本欲追赶，却听巷外传来矮胖汉子的呼喝：“谁在前面捣乱？”他顿时不敢造次，只能轻咬牙，盯着陈敞背影消失在转弯处。
陈敞气喘如牛，肩膀疼痛却不至致命。抹去额汗后，他迎来一线昏黄光亮。前方传来隐隐人声，似有摊贩叫卖、嘈杂议论，还有铁器轻敲法器的清脆声。他知道，自己终于来到了源灵坊。
他轻抚玉佩，心中暗庆：今晚陷阱重重，从斗笠人到幻阵，从矮胖汉子到黑衣杀手，无一不是试炼。他咬紧牙关，告诫自己：这里是强者与阴谋汇聚之地，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也只有这里，才能找到修行契机与家族遗秘的线索。
迈出几步后，视野豁然开朗，一片昏暗但热闹的地界出现在他眼前：低矮棚子、形形色色的行商、披着大氅的怪客、光怪陆离的器物、诡异的符文与裂纹石台……这便是源灵坊。
陈敞肩头伤痛随心火一并燃烧，他攥紧青玉，眼神中也多了股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