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开始动手
“杨师傅，我给你介绍一下？”一位老师傅主动走上前去搭话。
杨平安递上一根烟，给两人都点上火。
然后把剩下几乎没抽的烟，塞给了旁边一个年轻工人。
“师傅们，来，抽根烟提提神，咱们得大干一场。”
想要当先进，拿标兵，离不开工友们的大力支持。
狂风肆虐中，工人们的力量不容小觑。
有人想借机生事，杨平安却在琢磨，如何用它来保住自家的退路。
至少，钢铁厂不能乱套……
这是他给自家留的后路，上万人的大厂，还管理着众多下属单位。
只要他们支持，不犯错，谁敢来犯，就打谁！
现在这世道，企业保卫科不是吃素的。
京城守军不动，谁敢动上万人的大厂？
不过，得等大串联的风头过了，不然的话还是不稳妥。
动不动就是三四十万人，连冠军侯都暂停了。
起初那股风，邪门得很！
这锅炉的用途，不便明说，但设计图上应有尽有。
里面的要求也都写得清清楚楚，他们现在卡壳的地方就在这里。
要在锅炉里增加一个回路设计，偏偏卡在关键焊点上。
保留原设计，锅炉就达标不了。
不保留，任务又完不成！
杨平安没吭声，铺开图纸细细研究。
然后又走到锅炉旁，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如果他没看错，这应该是给火车准备的。
联想到最近的传闻和局势，领导要走，多个项目停工。
看来，得自己动手，研发出一条新路。
这台锅炉，就是他准备做的一次尝试。
图纸里的要求，杨平安已经反复研究了。
四级工种，六级技艺，杨平安迅速地诊断了问题，动手修改图纸，调整内部结构。
胡厂长则一边忙碌着安抚那些押运人员，一边设法拖延时间。
车间里的师傅们紧张地进行着各自的工作。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杨平安依旧镇定自若，他叫来纸笔，清理了一下桌面，开始绘图。
“各位师傅，问题我已经看明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动手，你们先不要着急哈。”
他并没有对整体外形做太大的改动，只是在内部结构上进行了微调。
现在还看不出来效果，因为大家都是分模块工作的，这个小组负责一部分，那个小组负责另一部分。
等到所有部分都组装起来...
早晨，两辆解放卡车驶进了锅炉厂。
前面的车斗空着，后面则坐满了人，他们手持工具，负责押运。
胡厂长一整夜都在车间忙碌，此刻他满头大汗地迎了出去。
他得先稳住这些人，尽量拖延时间。
但他们也要抓紧，因为再过一个小时就到时间了。
如果任务没有完成，他将是第一个受到惩罚的人。
胡厂长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想要进车间查看进度，但又担心会暴露自己的焦虑。
就在离截止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车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声：“成了，真的成了。”
胡厂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看着两台车驶出大门，身心疲惫的工人师傅们却异常兴奋，他们齐刷刷地看着胡厂长。
工人们饿得肚子咕咕叫，杨平安，你可得吃饱和了。
“大伙儿，去食堂，红烧肉炖豆腐，去晚了可就没了！”
胡厂长看着一群人匆匆忙忙奔向食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现在谁还管谁是领导，能填饱肚子才是最实在的。
吃完饭，赶紧好好睡一觉。
有些人已经连续熬了几个晚上。
“杨兄弟，走，你得多吃点。”
工人们围着年轻的杨平安，把他‘请’进了食堂。
确实是请。
杨平安双脚没动，就被人群推进了食堂。
“哎，我这手都是油，得洗一洗。”杨平安抱怨，但没人理会。
反而是昨晚帮忙发烟的年轻学徒，大声说：“我帮你打水去。”
胡厂长看到工人们对杨平安的态度，心里乐开了花。
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受欢迎。
不过，胡厂长得考虑一下，该送什么礼物给杨平安。
他一晚上就画了十几张图纸。
不断修改，亲手打磨，那股不放弃的劲头，感染了所有人。
仅凭这一点，他就得感谢杨平安。
再说，上级单位派下来的人，用完就不管，那怎么行。
下次再有事求人，别人来了却什么都不会，那可就尴尬了。
人情世故，是深入骨髓的传统。
胡厂长边走边想，走到了食堂门口。
胡厂长耳边传来几声鸡鸣：“叽叽叽……”
他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哎，厂里那两只老母鸡！”
猪肉白菜炖粉条，两大盆粗粮馒头摆得满满当当。
众人各自盛上一份，再拿两个馒头。
咔嚓，咔嚓，馒头被咬得脆响。
洗手后，也不管手上是否还有泥污，胡乱擦一把便去打饭。
杨平安没带饭盒，食堂师傅特别为他准备了一套餐具。
满满一盘猪肉白菜炖粉条，肉片堆得高高的。
师傅又从蒸笼里取出两个大白馒头，递给他。
那馒头又大又白，捏在手里，热气腾腾，软绵绵的。
“杨师傅，厂长特意吩咐，今早给您蒸的。”
杨平安点头道谢，又从盆里拿了两个粗粮馒头，转身要走。
师傅一愣，想拦也来不及了。
只见杨平安走到严小川的桌前，把那两个白面馒头轻轻放在他的饭盒里。
“小川，吃这个。”杨平安对年轻的严小川说。
严小川刚才还在羡慕杨平安有白面馒头，此刻眼眶却泛起了红晕，“杨师傅，这是厂长特意给您准备的，我不过是个学徒，没做什么贡献。”
那白面馒头，厂领导都难得一见，只有在特殊场合才能享用。
杨平安却笑眯眯地坐在严小川对面，咬了一口粗糙的粗粮馒头。
“谁说这小子没出汗，那堆零件不都是他一趟趟搬来搬去的？”
“里面的螺丝拧不上，不都是他猫着腰、缩着脖子给拧紧的吗？”
“腿都磨破了，这谁看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