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又何尝信任我
月明星稀，虫儿鸣叫。
一天之内生生死死，起起伏伏的五个少年依偎在一起，连同那个阖眼睡去又醒来的赵不辞，一起窃窃私语——议论她们的保护神。
颜阿宝：“你们说鱼姐是什么大人物？先前跟咱一块逃荒的时候，也没见她有这么大的神通。”
赵不辞：“可能之前没性命之忧，在藏拙。”
“那你咋解释方才在大堂上的那些个山匪打不着咱们？”
“她该不会是什么神仙下凡，来保护咱的吧？”
一个眼睛老大的少年提问。
这可把赵不辞问住了。
其实不仅是她，还有其他少年。
夏日的夜晚不冷，她们背对床铺而坐，单薄的被褥裹在身上，其他人身上的温度传来，有些热，但让人安心，没有像往日在家时嫌弃兄弟姐妹挨得太近，将他们滚烫的身躯推到一边。
一时间，所有人沉默了。
她们谁也不知道鱼衡身上的神通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哪路神仙。
周身一静，静得吓人。
“呜呜呜……我想我娘了……可她死了……没逃出来……”
“你们说我爹怎么恁狠心，我摔在地上也不拉我一把，光想着拉我哥走……”
“你们认识鱼姐不？或者逃荒之前见过她？”
“没有，俺们村没这号人物，逃荒的队伍多，应该是顺着人流过来的……俺记得当时一个山匪嫌她晕死过去，就朝俺来了……”
……
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得出结论：鱼衡是菩萨下凡，上了原先要死的人身上，随后救了她们，再占了山寨——一切都是为了救她们而来。
她们打定主意先跟着鱼衡在此安定。
其余的事，活下去再说。
*
“活下去再说呗，鬼知道那娘们身上有什么古怪！二当家你说咱们行事咱们就怎么行事。”
“对，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那娘们身上没破绽，就算她没有，那别的女人总不可能没有吧。”
“大当家死在一个女人手上是奇耻大辱，咱们过几日想办法收拾掉她们，要她们女人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男人！”
“咱们要不要安排人叫别的地界的山匪过来？联手收拾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二当家，咱们要不要趁黑跑？”
此话一出，在场的眼珠子皆转向二当家，只见他黑沉着一张脸，手中把着破扇子要扇不扇，没了昔日指点江山的风采。
他吐出十二字：“按兵不动，卧薪尝胆，见机行事。”
得，就是不敢跑喽。
他也怕新上任的大当家是妖孽，发现他们潜逃后，手一挥，于千里之外取他们的项上人头。
而且事后还不给他们留全尸。
众人见二当家没招，缩头做人，歇了聚众商量的心思。随后，劳动大半夜的酸痛感袭来，各个打道回府，钻进自己的狗窝。
原先和墙头草一屋的山匪现在不愿与其共处一个屋檐，挑着其他屋死人的空床铺休憩。
……
墙头草浅睡，时刻注意徐郎的动静，黑暗中像只野猫，双眼发亮，看他辗转反侧，时笑时忧，精神状态堪忧。
他默默拢紧自己的被子，这下是真睡不着了。
一是害怕自己耽误大当家交待的差事。
二是担忧徐郎冷不丁给他一榔头。
然后，他瞥向屋内角角落落，之前一个屋子的同伴全没回来。
墙头草对此冷哼一声，如今这乱世人人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要什么矜持，活着才是王道，效忠谁不是效忠，管她是男是女，拳头最大不就完事了嘛。
*
‘菩萨？’
鱼衡念着这两个字，有些发笑，她很想告诉她们：她可不是什么天上只听祷告的菩萨，更不能时时刻刻庇佑她们。但考虑到她们的年纪只有十五六岁，暂且给她们一晚上做好梦的素材。
系统调出数据，难得是欢喜的语气‘鱼衡，你可要将礼物转换成积分？’
直播间打赏的礼物系统和宿主五五分。
‘暂时不换。’
‘好。’系统忍不住问了几嘴，‘你为什么杀山大王？’
又补充道：‘我不是质问你，就是想知道缘由。’
既然杀了山大王，那为何留下徐郎，不连同他一块杀掉。
毕竟他们都是她的攻略目标。而且也不知道徐郎抽什么疯，自我攻略，上涨了三十点好感值，简直新奇。
难道他是抖m？
没看出来啊，好好一个美少男竟喜欢这般花招，怪不得被山大王绑了当新娘。
鱼衡：‘他想杀我，我不能动手？’
系统：‘……自然能，那你为什么留下徐郎？’
鱼衡打哈欠：‘你不是说攻略是我生命值的主要来源嘛，我不留着他，那我哪来的血包冲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系统：‘你的意思是准备做攻略任务？太好了！’
系统：‘鱼衡，你对徐郎突然上升的好感值有什么头绪吗？’
鱼衡：‘系统，你看我长得像十万个为什么吗？我怎么知道那个徐郎的好感值就莫名奇怪上升了。’
‘男人心海底针，鬼知道我哪句话哪个动作让他普信了。’
系听出鱼衡话中的不耐烦，不再提问。
反正两个攻略血包…啊呸，是攻略目标，这会儿还剩一个，加上初始生命值和积分，还有尚未转换的一些礼物……零零总总有十来天的时间，鱼衡应该能攻略下徐郎，拿到第一个攻略奖励。
期间还有好感值和礼物打赏，保守估计一两个月是不用担心生命值的，供鱼衡挥霍时间。
这么一想，系统活络起来，感觉未来直播道路充满了希望，但紧接着鱼衡一句话泼来，冰冷刺骨之感席卷它全身——
‘生命值归零，我真的会死吗？’
少年们瞌睡虫跳上脑，眼皮耷拉，轻声细语陡然消失，整个房间落针可闻，仿佛天地间唯有一人一统。
系统迟疑一秒，脱口而出，‘会！’
‘是吗？’鱼衡擒着一抹笑，侧躺在床，没有执着追问下去，若有所思继续说道：‘那我可得好好努力活下去。’
‘今天就到这吧，系统，晚安。’
‘宿主，晚安。’
话落，她陷入黑暗中重新与周公解梦。
十几分钟后，恢复平静的系统检测到鱼衡的身体符合睡眠的状态，深松一口气，释放宿主带来的压力。
鱼衡不信任它。
这件事问题不大。
——只能从长计议，用真心换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