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魔头竟是我自己
闻言，赵灵雨借着火光，望向已脱掉铜镲软甲的张重光，心中更加确信：
“张镖师不计前嫌，护卫刘构，这是何等的心胸。
“智收狐妖、与魔道邪修虚与委蛇、解救孩童……这等侠士能入我灵虚山该多好，绝不能让明珠蒙尘！”
她想到此处，不禁激动的攥起右拳锤在左手掌心，把薛晴吓一跳。
“赵道长，你怎么了？”薛晴一头雾水看向赵灵雨。
“我……”
“赵道长，贵仙门不招纳外门弟子吗？”张重光朝着薛晴使眼色。
薛晴眼巴巴望着赵灵雨，“赵道长，可以吗？”
“这……外门弟子的路太难走了，我不忍心让你吃那份苦。”
赵灵雨握着薛晴的手，“选择入仙门悟道者，无不向往着永生。外门弟子熬一辈子未必能晋升内门，何谈长生。”
赵灵雨轻咳两声：
“咳咳，不过我灵虚山除外。我师父的师父那代修改门规，开始招收外门弟子，中品境界就能酌情晋升内门弟子。
“你谨慎考虑后，如果仍愿意入我灵虚山，我便向师父禀报，由她老人家与掌门师伯商议定夺。
“天明为限！”
赵灵雨拔剑出鞘，右手正握剑柄，立在身前，剑尖指天，心中默念法咒。她盯着薛晴的倩影映衬在剑身上，咦了一声。
一抹桃红色光晕在剑身靠上位置游弋。
开山祖师灵虚真人传下的秘法错不了。
她将利剑归鞘后，又一次拔出，鬼使神差偷偷照向张重光时，脸色数变。
我灵虚山时隔三百年有机会出地仙了？
一束玄色与一道金色的流光盘旋在剑尖，惹人侧目。
薛晴眨眨眼，“赵道长你在示范剑招么？”
“实不相瞒，我在观察两位的天赋。”
“天赋？拿剑观瞧？”灵虚山种种离奇的手段让张重光来了兴致。
赵灵雨一脸肃然，端坐后曼声低语，娓娓而谈。
“相传，五百多年前，大抵在炎汉初年吧，一位天赋极高的修仙者远赴海外三仙山之一的流云仙山学道。
“起初无人留意他，直到新一代弟子正式拜入流云仙山。”赵灵雨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他三天便百日筑基。只一年时间，已跃居中品境界。”
说到此处，赵灵雨幽幽长叹：“他入道前那段时间不被重视，为了宣泄压抑在心中的愤懑不平，迁怒姚家一位无辜的仙子。
“那位仙子不惜放下世俗陈规，主动示好，魔头竟然当场斩杀了她。
“姚家仙子的香消玉殒激起姚家弟子们的怒火，后来，魔头与其党羽合力拼杀，只有他一人逃出生天。”
“到头来，世人才明白，原来魔头早与魔道圣宗的紫衣圣女互生情愫，珠胎暗结。
“改修魔道功法的他后来晋升地仙境，不过，一天后被魔道功法反噬，堕境人仙境。
“在围捕他的过程中，不少正道修仙者前赴后继，纷纷殒命。
“最终，魔头在弱水河畔伏法。
“流云仙山姚家老祖得知此事后万分自责，高屋建瓴首创秘法传授弟子，防止悲剧重演。诸夏各仙门纷纷效法，不过此类秘法只在势力较大的仙门中存在。”
张重光越听越感觉熟悉，越听越不对劲。
赵灵雨口中的魔头不会是我吧。
但其中是非曲直、先后顺序又基本对不上。
等等，莫非流云山姚家有人岁月史书？
一种植物！
姚家仙子？姚太美么？
姚仁故意唆使堪称魅魔的姚太美恶心张重光。晚上，她在酒池肉林研究人体连接。白天，守在张重光门前，假惺惺示好。
张重光曾和因光阴长河濯洗记不清名字的黄衣少女，定下海誓山盟。
但那年初秋，自北地荒原绝地南返后，他主动与姚家所有有关联的人公开决裂，包括娘亲是姚家人的黄衣少女。
又怎会倾心于姚太美？
一切直到冬天。流云山“文姜”姚太美哭得梨花带雨，扑到流云山“诸儿”亲哥哥怀中，当众哭诉，诬陷张重光轻薄她，提裤子不认账。
为胯下美人姚太美摇旗呐喊的人，将张重光团团围在中央，劈砍刺击而来的兵刃遮天蔽日。
积压了一个秋天的怒火。
千夫所指。
百口莫辩。
反击。
杀！
一切来的那么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领他入道的叶姓前辈，为护张重光——彼时的张弱水周全，遭姚家人仙境修仙者背后袭杀。
可张重光始终想不通，纵然天赋异禀也不会招来如此多的妒忌，背后的阴谋是什么。
狗血烂俗总是博人眼球，从来如此。岁月史书的罪魁祸首显然深谙此理。
修仙界并不适用封建社会诬告反坐的律法。任何时代，毁掉一个人的成本远比成就一个人低廉。
张重光气血上涌，只觉脑海中一片混沌，前世残存的记忆碎片变得凌乱，他起身踉跄着冲出大殿，俯身干呕。
“张镖师！”薛晴快步冲向院内，赵灵雨也跟着走出来。
“你还好吗？”薛晴甜美的声音使张重光清醒下来。
张重光强撑着摆摆手，“我没事，白天那一刀太勉强了。”
始终没有吐出来，张重光拿起腰间水囊，拔开木塞，漱了漱口。
他不顾头痛站直了身子，笑着问赵灵雨：“就这些？”
“啊？”赵灵雨心思不定，“灵虚山典籍中只记录这么多。”
三人又回到大殿内。
过了一会儿，薛晴美眸流转，关切地盯着张重光，“张镖师，你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叫我重光好了。”
张重光坐下后笑道：“我现在还不困。赵道长，咱们明天去山贼的老巢看看么？”
除恶务尽与打秋风并不冲突。
“理应去一趟，谨防漏网之鱼。”
薛晴讪讪地问赵灵雨：“赵道长，你方才说百日筑基，那魔头怎么三天就百日筑基。”
“百日实际上是虚指，筑基后便踏入下下境界。”
薛晴微微歪头，“下下境界？”
“人仙境之下分为三品九境……人仙境之上是地仙境，也称陆地神仙境，再往上便是天仙境，亦称九天神仙境。”赵灵雨耐心解释着。
张重光开口道：“人仙境之上不一直是地仙境、天仙境么？”
“我灵虚山开山祖师灵虚真人提议改动的，不过，始终没有在修仙界达成共识，在我们灵虚山两种称谓并行不悖。”
张重光敏锐察觉到其中深意，难道灵虚山祖师在争释经权？
薛晴眨动长长的睫毛，“那天上的神仙呢？”
赵灵雨极为虔诚道：“皆是有神职的九天神仙境。据说，并未所有九天神仙境都在天上，有的会压制自身境界，散落在诸夏各福地或洞府。”
……
年轻人的精力是充沛的，不知不觉间，东方既白。
赵灵雨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来，郑重问张重光：
“张镖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有进入仙门修行的意愿吗？灵虚山可厉害啦，除却海外三仙山蓬莱、瀛洲、流云外，诸夏正道统分三山四地，我灵虚山居三山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