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佛道之辩
“非非跟着那个官家大小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曲洋有点不放心，频频回顾日光下越来越小的昆明城。
“我委托了一个大哥暗中保护，他虽然不能全力出手，但也足以护得非非周全。”
张元见官道人少，任由卷雪墨麒麟狂奔，只觉耳畔劲风如刀。
曲洋这才放心了些，回手摸了摸背上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各样盗墓用具。
他见张元也搞了个不小的包袱，便又问道：“张兄弟，你这包袱里装的什么？”
张元道：“白布，文房四宝之类。”
曲洋心中奇怪，隐约猜到了那活死人墓中想必有什么值得抄录之物。
三人之中以郑铠内功最弱，他每日睡过两个时辰，张元便快马加鞭，五日之后，到了终南山地界。
张元减缓马速，众人极目远眺。
见这终南山境内青松翠柏，远处太乙峰云霭如烟，山岚吞吐，丛峦叠翠，确实是个洞天福地。
“全真教到底还在不在？”
张元走了许久，见这附近并没道士出没，山中也见不到道观，不禁好奇，但回想神雕那时只不过元朝初年，全真教新一代已经人才凋零，现在到了明朝中期，就算覆灭，也很正常，不由得又摇头叹道：
“只可惜一代不如一代。”
“张兄弟，那你可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曲洋脸现微笑，侃侃而谈，“元朝立国之时，长春真人丘处机因被成吉思汗召见过，全真教声势极大，想必你是知道的。”
“全真教当年五代掌教，王重阳，马钰，丘处机，尹志平，甄志丙，那自然是一代不如一代。”
“但到了第六代掌教李志常时，情况却又有不同。”
张元听他说得自然，但印象中这李志常好像也没什么本事，不由得奇怪道：
“李志常的武功很高吗？”
曲洋眼望远山，悠悠道：“听说李志常武功本来也不甚高，但在六十岁那年，却练成了一门极厉害的武功！”
张元越听越奇，忍不住道：“是先天功？”
曲洋摇摇头，“是什么功，已经不知道，但他凭借此功法，几乎一个人挑了少林！”
张元瞪大了双眼，道家有这等武功的，恐怕只有张三丰一个，想不到这名不见经传的李志常也有此能耐。
“他为什么要挑战少林？”
曲洋道：“据说此人晚年性情大变，极为崇道灭佛，甚至到处宣传佛教是老子化胡所创，不过道教分支。
他更将此事刊印成册，到处发行，兼而强占佛寺，毁坏佛像，佛门魁首少林寺才终于忍不住出手。”
“但少林罗汉大阵居然也没困住此人，到后来少林寺居然想出个请求当朝皇帝判决的招儿，不比武功，改比经文了。”
张元奇道：“他们要辨经？”心想同门辨经，倒也常见，这全真教和少林寺相互辩论，属实特别。
曲洋点头道：“不错，正是辨经。这李志常武功高绝，按理说对道家学说理解应该很深，谁知辨经时却大跌眼镜。”
郑铠接口道：“他输得很惨？”
曲洋顿了片刻，笑着摇头道：
“若说他输得很惨，也还罢了，奇就奇在到了天子面前时，他居然直接支持佛教！”
张元和郑铠都忍不住“啊？”了一声，张元追问道：“那又是什么缘故？”
他刚才一直在回想这个名字，只依稀记得《神雕侠侣》中，这人是个宁死不降蒙古的好汉，没想到晚年所作所为，却属实是离经叛道，匪夷所思。
这已经不是打不过就加入，而是碾压后再跪舔。
张元倒真是好奇这位李真人晚年的精神状态。
曲洋道：“这一直是长久以来江湖最大谜团之一。但李志常这么一闹，全真教自然愧掌天下道统，迅速就衰落下来，直到近年。”
张元沉默半晌，知道曲洋所说想必是陶仲文之事，叹气道：
“这么说，陶仲文倒是道教中兴的大功臣了？”
曲洋“咦”了一声，“张兄弟也知道陶仲文？
不错，他的确是我朝权势最高的道士，皇帝更是命他执掌天下道教，这全真教如果还有延续，也是受他管辖。”
他忽又诡谲地笑了笑，“这件事最玄妙的地方在于，这陶仲文听说还是李志常的远房亲戚。”
张元回头看了看曲洋，疑惑道：“曲长老，你怎么对这道家历史如此熟悉？”
曲洋笑道：“我当年也做过道士，只不过我这一脉，不擅武功，更擅音律，我师弟毕玄云有个即墨书院，就是教琴的，他得意之作……”
一说起音乐，曲洋兴致更高，但张元却忽然勒马站定，眼光微冷地看向一从花树之后。
脚步声响，树影摇动，夕阳下转出几个人来，却正是道士打扮。
自从知道了天下道统都由陶仲元管辖，张元便对所有道士都警戒了三分。
来的道士共有三位，似乎也没想到此地有人，脸上都有几分惊讶。
未几，一个圆头大耳的中年道人向张元等人行礼道：
“福生无量天尊，几位这是来游山玩水的么？”
张元微笑拱手：“正是，久闻终南山太乙峰，南梦溪，重阳宫之名，特来游玩。”
众道士对视一眼，圆头大耳的道士注目张元片刻，略微欠身，突然道：
“足下想要纵情山水，是否因为最近练功不顺？”
张元愣了愣，沉吟不语，重新打量了众人一番。
见几个道士都是清癯消瘦，穿一身青色长袍，梳着油亮发髻，确实像是有点道行的人，只不过走过来时脚步只是比常人稳健，却不似有高明武功。
圆头大耳的道士又是一叹，拱手道：
“小兄弟，看来老道侥幸猜中了。你前期练功躁进，已有暗伤，此刻若是上山寻找我师父先机子，或还能治，再晚便难了。”
郑铠和曲洋闻言都是大惊，张元更是面色沉重，嘶声道：“道长可否带路？”
道士微笑道：“我等还有要事，道观就在此路边上，名曰元妙，小兄弟不必担心找不到。”
张元拱手道：“如此多谢了。”
道士们回礼离开，郑铠正要说话，张元却突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不明所以，却见张元微微驱马前行，突然鬼魅般一闪，到了众道士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