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宗教区的滞留地

不得不说埃德加神父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他甚至连一顿早饭的时间都没用完就说服了亚伦跟他出门，他还满怀敬意地称赞了高尔早餐后做的甜点，这是亚伦的习惯，而能在大女仆脸上看到对外人的赞赏，那能力真的不是盖的。

但这并不代表亚伦对神父放下了戒心。

“神父，你不能又带我去教堂吧，这你已经尝试过了。”

马车的座位比亚伦想的还不舒服，像是硬木板一样难受，但埃德加神父靠着窗子，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坐神父的马车，即便普罗旺斯已经遍地都是蒸汽动力的车辆，但教会仍旧维持着乘坐马车的习惯，他们对于新鲜玩意向来都持排斥态度。

但在其他地区，马车还是相当少见的，而一进入宗教区，马车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了。

“我并不打算重复我的失败。”

埃德加沉默一阵，他指着车外到处乱跑的报童：“去教堂只是想让你看一看我至今崇信的主，但我明白像你们这样称自己为理性的人是很难理解我们的信仰的。”

“所以我今天想换一种方式。”

“我很好奇，神父你为什么一直想让我加入教会？我们之前应该并没有见过吧。”亚伦说道。

神父用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更像是我作为主的仆从的习惯，而且，作为教会的神职人员，如果没有大教堂的指令，我基本不会接触祷言会，所以对你们很感兴趣。”

“我对那位女士也很感兴趣，但连那位女士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埃德加解释着。

那看来应该在神父来之前通知梅丽娜，他的传教就自己体验实在是太可惜了，但不能在自己家里，要是打起来就不好了。

亚伦心里悄悄说着。

在马车上他们又聊了一些事情，这些日子神父光顾着尝试给亚伦传教了，再加上两人实际上没有特别熟悉，对双方的认知只停留在名字，性别和职业上面，这回还是埃德加主动提起，亚伦才稍微对这位神父认识多了一些。

埃德加神父是土生土长的普罗旺斯人，他甚至在加入教会前还是一位小有资产的商人的次子，这并不怎么常见，因为在普罗旺斯普遍会受到比其他区域更好的教育，而许多人在人生的早期就对教会的教义感到难以理解。

所以虽然现在苦痛教会大教堂还是坐落于普罗旺斯，但实际上对于整个公国中上层的影响力已经下降许多，而教会的神职大部分是公国的其他地区通过神职考试进入大教堂，并进行再分配的。

这显得埃德加神父稍微有些另类。

他今年四十二岁，二十岁加入教会，为教会服务二十年得到了一等神职，他在教会中的地位相当高，就连他坐的马车都是仅次于教会主教的。

神父还和亚伦提起了超凡，亚伦本来以为这在教会应该是禁忌的话题，但埃德加觉得并无所谓，教会的超凡者并不使用魔术，而是一种名叫奇迹的神降手段。

对于祷言会和教会而言，他们的整体主张相差甚远，但有一点是共通的。

他们都不喜欢魔神。

“我一直以为教会的信仰是一位魔神。”亚伦说道。

“哦！”埃德加神父立刻就哀叹了一声：“请不要在我之外的神职人员面前说这些话，我们并不信仰魔神，他们只是窃取神之名的存在，都是邪神与恶神，我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会给祂们冠以神的名号。”

“那教会信仰的神是什么样子？”

“主会是各种样子的，只要品尝痛苦，接纳痛苦，主自然就会出现。”

每说到这里，神父就会一脸虔诚，甚至身边都快有淡白色的光晕出现。

“另外，亚伦，神并非不存在的，你知道第一福祉吧。”神父指向了窗外的晶体簇。

在宗教区里仰头看着这株巨大的“神”造物比在其他地方都要震撼许多，光滑的镜面反射着阳光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每一根晶柱都排列的恰到好处，如艺术品一样。

“当然。”亚伦还剩下半句话没说出口。

如果不是第一福祉还伫立在普罗旺斯城里，教会早就被大公一并抹除了，历任大公都在提防着教会有唤醒第一福祉的办法。

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一个出现在正统典籍里面的已经被认证过的超凡力量。

“那就是神拯救世人的证明。”

埃德加说这话的时候更虔诚了一些。

很快，当亚伦两人还在交谈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一直驾驶着马车的神父侍从说道：“埃德加神父，到地方了。”

“好的，我知道了，马克西姆。”埃德加又转头看向亚伦：“马车只能到这里，剩下的我们需要走过去。”

两人下了马车，埃德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随即迈步向前，亚伦紧随其后。

神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走过的是一条很窄的巷子，最多也就能够容纳三个人并排通行。

地板是石板铺成的，两侧为了和其他建筑做分割还建了高耸的石墙，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的道路，反而更像是专门划分出来的一片区域。

巷子的尽头是一所初等学校，专门为6-12岁左右的孩子准备的学校。

这是亚伦没想到的，他以为又会是一座教堂或其他更具有宗教意义的地方，但这里却是一所学校，普通的，甚至不是专供学习神学的学校，因为学校周围没有任何教会装饰。

“很惊讶吗？”

“有一些。”亚伦答道。

“在宗教区还有好几所这样的地方，教会一直在运营着这些学校，从约瑟芬公国建立初期就是如此，他们完全免费，教会并不希望干扰这些孩子对自己未来的选择，所以学校里会学习所有的知识，无论是科学，还是神学。”

“这些孩子是从哪来的？”亚伦皱着眉：“恕我直言，住在这个地方的家庭应该也不会选择这些学校，他们应该会有更好的选择。”

“是的，你说的没错。”埃德加点点头：“这几所学校的学生都来自于下城区，甚至外城的贫民窟。”

“教会会这么好心？”亚伦问道，这和他记忆中的教会并不相同。

“当然，这甚至是写在圣典里的。”埃德加认真地回答

“如果换个角度理解教会的教义，那就是如果苦难无法避免，那么去接受它，神就会有奇迹降下，而教会则是帮助神创造奇迹的一方。”

“真是新颖的解释。”亚伦说道。

而神父则低下头，脸色阴沉，用亚伦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但总有些人…”

“神父你说什么？”

埃德加立刻换上了笑脸。

“我们进去吧，我今天刚好有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