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试探
“我当然是睿和公主！”玉珂脱口而出，此刻绝不能犹豫，不然就会显得心虚。
她怒目圆睁，盯着祁钺大声地说：“我是宣王的女儿，宣国战败之后被送过来和亲。送亲使臣日日护送，贴身侍女寸步不离，如假包换。若不是你们北戎野心勃勃，成日对我们的边境烧杀抢掠，我又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语气中带着一些愤恨。
“就这样？”
“不然呢？二王子觉得我是谁？”玉珂没好气地看着他，“难不成看我一名孤女在这里，觉得我好欺负，还要随便给我按个什么罪名不成？”
祁钺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竟然还觉得有点好玩。没想到他们北戎在她眼里竟然是这个样子，她应该很讨厌这里吧？就像自己的阿妈……
虽然知道她还是没说真话，祁钺也不好真的拿匕首去划破她的脖子。
他放开了玉珂的手，轻咳了两声：“算了，只要你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来为害我们北戎
我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玉珂觉得他的脑回路十分的清奇：大哥！我害你们？你们不害死我就不错了好吧！这么个鬼地方我巴不得早点走呢！
不过她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看来以后还是要注意，医术还是要少用，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毕竟上次救北戎王的手法可能有点惊世骇俗了，没有被当成妖术就不错了。
琉璃她们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刚才帐内似乎发生了争吵。一看到玉珂跟着祁钺走了出来，她们马上跑过来，担忧地看着她。
祁钺看了那女人一眼，说：“带她走吧，这个女人是你的了。”
听到这话，那被救的女子忙不迭地跑到了玉珂她们身后。玉珂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还有疑惑。很显然祁钺刚才并没有打消对自己的疑虑，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自己，还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那其他的女人呢？你们抓了多少人？”玉珂试图从祁钺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希望能为那些无辜的宣国女子争取到一线生机。
“不要得寸进尺，”祁钺眼神瞬间又变得锐利如鹰，“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他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精准无误地割断了玉珂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确实，他说的没错，玉珂有些失落，她的确救不了所有人，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多谢！”
玉珂道谢，准备带她们离开。离开之前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对祁钺说：“还有，以后约束好你手下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祁钺的错觉，他觉得玉珂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白了他一眼。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乔托：“乔托，我已如她所愿，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悦？”
乔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珠一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刚才在外面，琥珀生气地跟乔托吐槽了那几个人轻薄玉珂的事情，乔托就把这个事情跟祁钺描述了一边。
祁钺听着，面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周身却散发出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凌冽寒意。他的目光锁定在那几人身上，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温度：
“冲撞睿和公主，你们几个下去每人领二十鞭刑”
她们救回来的这个宣国女子叫小柳，她们带着小柳回到住处，帮她梳洗一番，又给她找了些吃食。
小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好像很久没吃东西的样子。
待吃得差不多了，她擦擦嘴，跟玉珂她们讲起了肃州城发生的事情，和她这几日的遭遇。
原来北戎人开始围攻肃州城之后，守城的肖老将军见援军迟迟不来，粮草也消耗殆尽，恐城池失守，就派人组织百姓们能逃的就往关内逃。
但是北戎军队严防死守，甚至派先锋队切断撤离通道，在城破之时，有很多平民没来得及逃走，他们一家就是在那时被困在了城内。
肃州城破之后，北戎人在肃州城内到处烧杀抢掠，所过之处，一片尸山血海。他的哥哥们为了活命，把自己的妹妹们推了出来，希望这些北戎人能够享用完这些女人之后，放他们一条生路。
可他们错了，那几人当着他们的面欺辱完她和她的妹妹，就一刀把他们杀掉了，小柳的妹妹也因为太年幼很快就咽气了。他们都死了，唯有她活了下来。
可对于小柳来说，生不如死……
她和其他被抓到的女子一起，被带回了北戎。一路上她们像牲口一样被捆住手，拉着往前走，每天饥一顿饱一顿。别说逃跑了，连想死都很难。
刚开始他们还会用吃的来诱惑她们听话，后来直接拳脚交加……
这两日她们刚来到这里，她寻见了个机会想要逃走，可是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马上就被发现了。
“幸好被公主救下了，要不然以后的日子想都不敢想。”烛光下，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玉珂，“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听到小柳的话，玉珂喉头哽咽。
她不是没想到肃州城战况惨烈，但当她真的听到了这些细节，只觉得在天地烘炉之中，家国仇恨面前，两军交战之际，个人的命运与意愿是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
是啊，只是想要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微风拂过，带走了白日里阳光残留的余温，多了几分夜晚的清凉与惬意。
屋内，大相格里奇的女儿阿兰朵正坐在梳妆台前，卸下白日里涂抹的脂粉。
背后忽然有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她的哥哥乌尔托走进来，把盔甲往旁边桌上一扔，兴致勃勃地对阿兰朵说：“今日听说了一件趣事，你要不要听？”
“你成天呆在军营里能有什么趣事，不听。”阿兰朵继续卸辫子上的珠宝，头都不抬一下。
她的哥哥她自己还不知道？阿爸让他去帮大王子管理军队，每天扎在男人堆里，平日的生活最是无聊。
乌尔托靠近她，故作神秘地说：“关于祁钺的……”
听到这个名字，阿兰朵立刻转过身来：“那说来听听！”
乌尔托抱起手臂，不急不慌地往旁边一坐，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开始调侃阿兰朵：“某人不是不听嘛！军营的事情如此枯燥，还是不要讲了……”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嘛！快说嘛！”阿兰朵站起身来跑过去，晃着他的胳膊，“哥哥！”
“好好好，我说我说。”乌尔托实在是受不住她这副撒娇的样子，只要她一求他，他立刻就心软了。
“今天祁钺竟然因为睿和公主求情，而放过了一个宣国俘虏。那俘虏让睿和公主带走了，然后祁钺竟然还因为她鞭笞了手下的士兵。”乌尔托摇了摇头，全然没注意到妹妹越来越阴沉的表情，“啧啧啧，他那样铁面无私的人，看来也敌不过女人的温言软语啊！”
阿兰朵听着，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裙的下摆。她自己一直心悦祁钺，但是之前对他多次示好，他都不屑一顾。不知道那个宣国女人是使了什么妖法，好个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