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相认
不多时，三个男人被带到堂上，侯高飞都见过。
年轻一些的，是他们购买私盐时其中一个伙计。
年纪最大的，是运送私盐的船老大。
唯一一个穿著得体的中年人，则是销赃商人之一。
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半麻袋私盐，所有东西凑在一起，可谓人证物证俱全。
“堂下案犯，你可认识他们？”曹县令再次开口。
侯高飞知道对方有备而来，不再抵抗，直接承认道：
“小人认识。”
“既如此，你是认罪了？”
“小人认罪，事情皆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胖子一如既往够义气。
曹知县闻言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他既找到替死鬼，给了彭烈一个交代，又不至于得罪下方坐着的那位公子哥，可谓一举两得。
可孙文兴的目的并不是让自己脱罪，而是救所有人。
虽然不愿以权谋私，但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没有几个人能真正摘清。
正当曹知县要宣判时，秀才犹豫一下，开口道：
“曹大人，才半袋私盐，就没不要大惊小怪了吧？”
“嗯？”
曹知县何许人也，数年为官，实事没干多少，察言观色的本事已是炉火纯青。
他听出对方想保那胖子，略一沉吟，打算卖个人情。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声音：
“曹大人，案犯所涉并非只有这半袋，而是整整一船，且此事并非只有那胖子一人所为，在跪的都有参与。”
话音未落，彭烈已然站在堂下，视线似故意般看向坐着的秀才。
他也是刚刚得知这个年轻人是即将进入枢密院的新科举子，年纪轻轻就得此殊荣，背后自然少不了二皇子帮忙。
县衙可以审一般百姓，却审不了官。
彭烈自然没指望这么轻易对付秀才，但好好恶心一下对方还是可以的。
孙文兴闻言站起身来，打算将胖子救下沈蓉的事和盘托出。
胖子却是朝他摇了摇头，显然还是不打算利用这件事。
“你到底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李环忍不住开口。
“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
“该说的时候。”
两人如同打哑谜一样，将一旁彭烈听得一头雾水。
到最后，这位直肠子的武人冷哼一声，开口道：
“曹大人，还不用刑？”
“这……”
曹知县下意识看向孙文兴。
彭烈见状眉头皱起，沉声道：
“到底你是县令还是他是县令？”
“姓彭的，少在这唧唧歪哇。”
一向温文尔雅的秀才居然发了火，在场人皆不由一愣。
“彭烈，你知道你要对付的人是谁吗？”
孙文兴指着侯高飞，显然不想再隐瞒下去。
胖子闻言忍不住叹息一声，哪怕再多忍一会儿也好，最好等他受了刑……
彭烈疑惑看向秀才，不明白其意思。
就在这时，堂外再次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
“舅舅不要！”
听到这声音，众人神色各异。
刚还盛气凌人的秀才暗自松了口气，坐会座位。
彭烈则是满脸惊讶转过头，看向不顾仪态跑上堂来的沈蓉。
“蓉儿，你怎么来了？”
“舅舅，你不能杀他。”
女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向跪地的胖子，对方此时故意扭过头，装作不认识自己。
彭烈看了眼胖子，朝外甥道：
“蓉儿，这是舅舅的公事，有什么事回家说。”
“舅舅。”女子压低了声音。
“他就是当初在乾州帮蓉儿赎身的人，若不是他，蓉儿早就失了清白。”
说到最后，女子脸上不经意浮现出一抹羞红，眼角瞥向胖子。
“什么？！”
彭烈诧异看向侯高飞，却见对方正眼睛瞅天发呆，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反而一旁秀才目露讥讽，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彭烈皱了皱眉，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外甥女的样子又不似作假，最后咬了咬牙道：
“曹大人，我可否将这些人带回府里问询？”
“彭骑都随意。”
曹知县恨不得赶快将这几个祖宗送走。
与来时不同，这次一行人没有坐囚车，而是被彭烈用马车拉回彭府的。
南宫姿意和丘月先他们一步，早早等在了彭府，想来就是二人将消息透露给沈蓉的。
会客厅里，几人大眼瞪小眼，无人说话。
到最后，彭烈语气缓和道：
“侯小兄弟当真救了蓉儿？”
侯高飞点点头，波澜不惊道：
“确实有这么回事。”
“那你为何不早些说？”
“区区小事，不足居功。大家各为其主，在下不希望因为此事让彭将军失了判断，最终落下不忠不义的骂名。
当初为蓉儿赎身时，在下便认了她做义妹。
兄长帮助妹妹，天经地义，于情于理，我都不该以此事掣肘身为长辈的您。”
胖子说完，喝了口茶，看起来甚是洒脱自然，颇具几分与他外表不相称的君子之姿。
这一番话简直占尽大义，令对面彭烈不禁老脸泛红，羞愧难当。
这时沈蓉迈着莲步从外面走进来，端着盘水果来到胖子身旁，轻轻放下，声如细蚊道：
“义兄，让你受苦了。”
“不碍事，倒是没想到能以这种方式与你重遇。”
胖子眉眼带笑看向具备倾城之姿的女子，不见丝毫平日的淫邪，而是像寻常哥哥看妹妹那般，不知道的还真将他当成正人君子了。
与他相熟的同伴皆神色怪异，他们再了解不过胖子的为人。
这小子明显是在装蒜，而且还是与他性格截然相反的那种。
至于缘由，一半是为了让彭烈心怀愧疚，另一半，或许是加深女子的好感。
众人不打算戳穿他，皆是装作没看见。
过了片刻，女子果然受不了他的目光，红着脸以准备饭菜为由离开了。
彭烈在愧疚过后，抱拳赔罪道：
“侯公子有恩于蓉儿，便也是彭某的恩人。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彭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彭将军言重了。”
侯高飞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站起身托住对方的胳膊。
“您是蓉儿的舅父，便也是在下的舅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有什么亏不亏欠的？”
不知不觉间，侯高飞已经和对方攀上了亲戚。
如此一来，彭烈说什么都不会与他们为敌了。
男人不觉自己进了套，一脸钦佩道：
“侯公子，你可真是个正人君子。”
这句话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最先没忍住的是程岱宗，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