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四面楚歌
他们走的是一条小路。
云倾月不时撩开车帘往外看，眼底带着几分焦灼。
薛无垢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是不是很奇怪，你留了线索，萧墨寒却没追来？”
听到这话，云倾月猛然回头，瞪向薛无垢：“是你。”
“嗯哼。”薛无垢耸了耸肩，“我只是稍加利用，把薛无垢引到了别的地方，所以，小美人，你还是别费心机了。你只要用毒，就逃不过我的眼睛。”
云倾月只得坐回去。
板着脸问他：“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放心，我总归不会害你。”
薛无垢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桃花眼中藏着一抹不安。他深深的看了云倾月一眼，突然坐直了身子，道：“你想听故事吗？”
云倾月翻了个白眼
鬼才想听故事。
不等云倾月拒绝，薛无垢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二十多年前，江湖冒出了一个神秘的组织。这组织名叫天外天，它为了急速扩张，广收门徒。
什么三教九流，贩夫走卒都发展成了教众，这些人仗着天外天的名头，到处作恶。没多久，就引起了公愤，于是朝廷组织了围剿大军，民间自发形成了灭天联盟。
天外天在经历了短暂的辉煌后，彻底走向覆灭。
教主是个武痴，家门被攻破的时候，他正在闭关修炼，最后走火入魔而死。
可这教主还有一个儿子。
中原人要斩草除根，于是，这小魔头就成了大家抓捕的对象。
忠心耿耿的大护法将他和自己的女儿悄悄带了出去。
可没看就被人发现了踪迹。
大护法腹背受敌，重伤不起，他将一粒香毒，分开两半塞入两个孩子口中，说：‘这是双生香，只有中下此香的人才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你们两个分开逃走，等有机会，一定要回来报仇。’
只是没想到，一别二十年，这两个孩子再无聚首之日。”
薛无垢说完，似乎陷入了无限的追忆之中。
眼底的凄凉，看得人心都碎了。
云倾月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什么是香毒？”
薛无垢却不说了。
他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吁——主子，到了。”
车夫的声音传来。
薛无垢当先钻出去，伸了个懒腰：“终于回来了。”
云倾月也跟着钻出来，看到的确实一片废墟。
这里像是被火烧过，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残垣断壁，即便经历了二十年的风雨侵袭，上面还残存着雕刻的痕迹。
秋日天凉。
有黑鸦“嘎嘎”着飞过。
更显凄凉。
云倾月不由朝薛无垢看去，想到他将的那个故事，心里不由沉了：“薛无垢，这是什么地方？”
“你已经猜到了吧。”
薛无垢轻笑，“这里是天外天，我就是教主之子，人人都要除之后快的小魔头。”
说起这些，他脸上没有半分痛苦。
语气也很轻松。
好像他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云倾月再道：“我能闻到你身上的月桂香味，所以，你怀疑我是幼时与你分散的小姑娘？”云倾月说着，摇了摇头，“我没有失忆，我从记事以来，就在相府中生活，从未离开过京城。你找错人了。”
云倾月努力搜寻过原主的记忆，确实如此。
云倾月知道薛无垢会失望，但她必须说实话。
“而且，我能闻到你身上的月桂香味，是因为我的鼻子异于常人。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很多气味。
所以，我识别毒素才会那么快那么准。”
“我知道。”
薛无垢脸上没有失望，只有释然。
云倾月有些意外：“你带我不是为了验明身份么？”
她想起她与薛无垢的每次见面，好像他都在不断的确认她究竟是谁。他对她的纵容和宠溺，大约也是建立在他以为她是他要找的人的前提下。
“起初，我的确觉得你就是她，可后来我查过相府，还潜入过你的闺房，仓库，甚至出卖色相勾引了几个在相府里伺候了半辈子的老婆子。
她们能清楚的说明白你的成长经历。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只是……”
薛无垢握住云倾月的手，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可从我见你第一面，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如果她还活在这世上，我希望她成你这般。”
云倾月还来不及挣脱，就听薛无垢又道，“既然到了家门口，走，我带你去转转。”
云倾月：……
薛无垢带着云倾月飞掠过大片的荒凉的断壁残垣，来到了后山。后山郁郁葱葱，却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通往山上。
小半个时辰后。
两人来到山顶，云倾月看到一个石砌的坟茔。坟茔前是一个无字碑。
薛无垢道：“这就是我父亲的墓，我不敢刻名字，我怕有人知道是他，会恨不得挖坟掘墓。”
云倾月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痛刺痛的。
她上前，恭敬的拜了拜。
虔诚道：“前辈，你放心去吧，天外天虽然没有了，但你的儿子还活着，他很出色。如果你还活着，定会以他为荣。”
云倾月不知道，她说这些的时候，薛无垢就在后面看着她。
桃花眼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这段往事他埋在心底二十年，从未敢对人说起。
今日在马车上和盘托出，他也是忐忑的。
他怕她会嫌弃，会憎恶。
可都没有。
她只是问起了香毒，坦白的跟他解释。
如今，更是在自己父亲坟前，这般赞扬他。
他冰封已久的心有了融化的痕迹。
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就在此时，福伯突然发了一个信号弹过来。
“萧墨寒追来了。”
薛无垢眼神冷了下来，似是怕心爱之物被人夺走一般，紧紧抓住了云倾月的胳膊，“我们走。”
“诶，疼……”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咻”一声射来，直往薛无垢手腕上扎。
薛无垢抬手去挡，那锋利的箭刃擦着经脉而过，薛无垢的手瞬间鲜血淋漓。
接着，一个冷酷的声音传了过来。
“放开她。”
云倾月抬头，正与萧墨寒四目相对。萧墨寒脸色阴沉，周身似裹着风暴，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威压。
而他身后的林子里，无数弓箭手拉满弓弦，对准了薛无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