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借你人头一用~
“你有望中举，若是因为担忧生母而无心读书，老夫人必定看不下去。”
一番提点，纪景易猛然间明白了，眼睛更加红起来，满是血色：“多谢六姐姐指教，我回去就去见老夫人。”
纪凝云见他眼眶红肿，血丝不断，原以为是伤心的缘故，现在看来，却不一定。
“你可是经常眼红？”纪凝云问。
纪景易一怔：“六姐姐怎么知道？”
纪凝云拿出去红眼丝的眼药水，主要成分是盐酸四氢唑林，能减轻眼睛充血的问题。
“这个拿回去，滴入眼睛，一天两次。大考固然重要，也不能熬坏了眼睛。”纪凝云将眼药水给他，并教他如何使用，给他眼角滴了一滴。
纪景易霎那间只觉得眼睛不再酸涩，感动道：“听闻六姐姐的药价值千金，多谢六姐姐，这世上除了我娘，就只有你对我好了……”
纪凝云微微沉默，杨氏当家，实在做了不少孽。
当晚，苏昭衍回来，忙碌了一天，倒是比昨日更加神采奕奕。
他先去的刑部，那些人虽然恭敬，却总是磨磨唧唧，半天才把部分账本交出来。
从刑部出来后，他直奔兵部，原本以为会遇到同样的阻力，谁知道，兵部的那些人一见到他，就无比配合的把什么都交了。
不仅是配合，简直称得上是热情。
苏昭衍问下去，才知道是幽州的邸报到了京城，他们听说了自己重现十二连珠的事情。
“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兵部尚书带着头给他兴奋欢呼。
纪凝云听完苏昭衍说这些，也忍不住震惊了，或许是因为她对冷兵器太过生疏，即使苏昭衍用出十二连珠的时候，她就在现场，她也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现在，连兵部都这样推崇，可见他在军中威望确实极大，让她有点忍不住悠然神往，再一次回味起那一刹那震惊全场的光辉。
然而又一想到苏昭衍当时说“没什么用”，简直不知道该是何心情。
现在面对这个光辉的本人，她也只能问一问：“查账还顺利吗？”
一个身影悄悄的趴在窗口上。
苏昭衍展现一个发愁的面孔，略微大声道：“陈年旧账，哪有那么好查，总归是都有亏空就是了。”
纪凝云看着那个偷窥的身影，想了想，道：“那刑部呢？我父亲那里。”
苏昭衍默契一笑：“当然也有，但查的太细确实不可能，到时候就跟父皇禀报，差个二三十万两，随便交差也就罢了。”
那身影悄悄消失。
纪凝云歪着头，小声道：“他这鬼鬼祟祟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啊。”
清澜苑有常风守着，要不是苏昭衍刻意放水，就赵管家这小偷小摸的样子，哪里能进来？
“改了倒不留他了。”苏昭衍轻描淡写道，“等这件事过去，就把他处理了吧。”
纪凝云点点头，赵管家三番两次提供假消息，魏王以后不会再信他了，留着也没用。
之后的几天，纪凝云日日待在百草堂里，冬天到了，咳嗽的人很多，她开了不少治咳嗽的甘草片出去，还一直防备着，可别出现瘟疫才好。
腊月二十八，宫中传出消息，以家宴之名召见齐王和齐王妃，算是给他们接风。
纪凝云忙碌了一天回来，听说要去宴会，只累的动都不想动：“这都回来几天了，现在才想起来要接风？”
这不摆明了借口么？
八成是因为查账的事情，先前故意让赵管家传了信儿出去给魏王，现在是有回音了。
家宴设在麟德殿，是一贯宴请众臣的地方。
除了苏昭衍和纪凝云，承明帝还让纪家的人也来了。
离殿门口老远，苏昭衍见到纪凝兰和纪凝玉一左一右的扶着杨氏，顿时皱了眉：“她不是在庄子里么？”
他这些天忙着查账，都没再听说过纪家的事。
纪凝云风轻云淡道：“前两日被纪尚书接回来了。”
“你知道？”苏昭衍差异。
纪凝云眨眨眼：“是啊。”
“你知道，为何不告诉我？”苏昭衍又问。
纪凝云有些发怔，不告诉就不告诉了呗，哪有什么为什么：“一点小事罢了，你这么忙，不必惊动你了。”
苏昭衍深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了回去：“怪我。”
怪他没有让纪凝云养成对他的依赖，这么大的事，纪凝云都没想过要告诉他。
但凡他知道了，绝对会把杨氏再打回庄子。
纪凝云一头雾水：“什么怪你？”
说话间，杨氏母女三人已经走近他们。
杨氏明显消瘦了许多，脸色也十分苍白，走路一瘸一拐的，与其说是被两个女儿扶着，倒有点像是被架着。
“见过齐王，齐王妃。”杨氏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再没有先前的跋扈之感。
纪凝玉也跟着行礼，纪凝兰看了看纪凝云，没有说话，以她的身份，是不必行礼的。
苏昭衍淡淡应一声，纪凝云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推着苏昭衍的轮椅往麟德殿走。
杨氏顿时咳嗽起来，满脸愤恨。
她前几日被纪诚溢从庄子接了回来，原本还以为是时过境迁，自己又能摆一摆当主母的派头。
谁知道，不仅纪诚溢对她态度冷淡，连老夫人也言辞让她在屋内养病，没事别出来祸害人。
现在见了纪凝云，她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却碍于齐王在场，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可真是糟心透了。
纪凝兰微微垂下目光，手在袖子里攥紧，良久，眼神坚定，下定了决心。
今日家宴，所有人都在场，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姐姐先进去吧，母亲想来心情不好，我带她散散心。”纪凝兰朝纪凝玉道。
纪凝玉不疑有她，她出嫁早，杨氏一贯也跟纪凝兰更聊得来，她应一声，便转身进了殿内。
纪凝兰扶着杨氏到了人迹稀少的地方，杨氏当即便忍不住了：“那个小贱蹄子，甩脸子给谁看呢！”
纪凝兰怔怔的看着她：“母亲，她害你至此，你可是想报仇？”
“我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杨氏大怒道。
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纪凝兰连忙去拍她的后背，拍着拍着，从袖口划出一把匕首来，对准她的后心。
纪凝兰顺势抱住她，眼中沁出泪水来：“我知道，母亲心中一直是爱我的，就算您把家中的钱财都给了舅舅，对我也一直呵护备至。”
杨氏听她提及自己的弟弟，脸色一阵尴尬。
“我不怪母亲，我会完成母亲的心愿，让纪凝云不得好死。”纪凝兰颤抖着手，举起匕首，“只是需要跟您借一样东西。”
杨氏松了一口气，她不计较就好：“你尽管说，只要母亲有，都是你的。”
她也不能一直想着弟弟，不念着女儿不是？
纪凝兰睁大了眼睛，泪水滚落，浑身颤抖，“噗”一声，猛地将尖刀插进了杨氏后心：“借您性命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