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操作猛如虎
客栈中。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
一人出声训斥，手已触及腰间锋利的横刀。
见状，王甫和韩启虽然不知道姜尘究竟看出了什么，但还是默契的来到他身旁。
同为捕快出身，他们自然不怵对方。
“住手！”
就在这时，捕快头目按住下属欲要抽刀的动作，他竟是出奇的没有盘查三人身份，反而饶有兴致的望向姜尘，说道：
“你说说看，此案有何疑点？”
与此同时，众人满脸狐疑，视线聚焦在姜尘身上，等待他开口。
只见他神情自若的走向女尸，指着房中唯一的凳子：
“诸位请看，依此女的身高估量，若是借助此凳上吊自尽，悬梁之时，其足尖必然尚未完全脱离支撑物。”
先前那名性急，欲拔刀相向的捕快，噗笑道：“那又如何？”
他还以为对方敢站出来说话，是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发现，却不曾想，得到的竟是这种平淡无奇的推论。
此等细节，他们自然能够察觉，无足新奇。
姜尘眼中闪烁光芒，说道：“那就意味颈部的勒痕相对浅显，对吗？”
“你说的不错。”
捕快头目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认可之色，然而话音刚落，却是话锋一转：
“但事实是，此女颈部的勒痕确实较浅，你对此有何异议？”
姜尘嘴角勾起淡笑，再问：“恕在下斗胆一问，此女的体态是丰腴还是纤瘦？”
捕快头目微怔，眼神掠过躺地的女尸，答道：“自然是偏胖。”
姜尘以一种引导性的语气说：“既如此，大人认为肥胖之人的索痕是深是浅？”
闻言，捕快头目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心中已然明了答案。
即便不是两脚悬空，以此女全身重量尽系于颈，那勒痕也会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可眼下的勒痕确是不符。
围观的民众顿时掀起哗然。
那名性子急躁的捕快，再次提出了质疑：“我倒是觉得，或许是因为这女子死亡时间尚短，这才导致勒痕不甚明显。”
姜尘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似是早有准备，继续道：
“还有几个疑点，因受力方向使然，大凡自缢者，颈间勒痕自下巴而起，竖直向上，直至耳根，双手自然下垂。”
“但如果是被人从背后勒死，勒痕则呈现横向后延，或斜向下的姿态，其双手即便勉强下垂，也不会呈现笔直之态。”
言罢，他指向那静卧的女尸：
“诸位细看此女的勒痕与双手，分明是属于后者之态。”
话落，众人把目光朝尸体投去，纷纷脸色微变。
果然如姜尘所说，女子颈部的勒痕横着向后，双手虽下垂，但却带着不自然之意。
现场中，那名死者的夫君，神情骤变，眼珠疯狂的转动。
捕快头目冷着脸，锁过身后一众下属，目光带着审视之意，显然是在质问他们为何没有发现如此明显的线索。
一众衙役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那名性情急躁的捕快硬着头皮，鼓足勇气开口：
“头儿，咱们平日的职责是缉拿罪犯，传唤证人，在推理断案这方面，着实不是咱们所长...”
霎时，忽的想起了什么，他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将矛头对准姜尘：
“依阁下所言，此女是被人勒死无疑，可据在下所知，真正自缢者，由于人被吊起来意识渐失，脚尖自然朝下。”
“但如果是死后被人挂上去，尸体已然僵硬，脚尖则是正对前方。”
“而今，此女脚尖朝下，你有何解释？”
言罢，西平县的公差们便是附和道：“没错，你有何解释？”
他们作为捕快，心中自然是有些傲气在身上，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判断有误。
面对这阵势，捕快头目一言不发，眉宇间却是浮现疑惑之色。
因为姜尘所言，字字珠玑，但下属们的质疑，亦合情合理，难以反驳，两者相互矛盾。
此时，房间陷入一片沉寂。
王甫和韩启灼热的眼神，死死盯着姜尘，期待着他能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
迎着众人的目光，姜尘笑了笑，客气回礼：“兄台所言的确不假，但并非所有案件都是如此。”
捕快头目眸子骤然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此话怎讲？”
话至此处，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房中只剩下姜尘的声音。
“诸位试想，若是凶手将死者杀害后，即刻将遗体挂上去，彼时尸身尚未僵直，脚尖朝下，亦非不可能之事。”
言毕，众人仿佛拨云见日，心中豁然开朗，惊呼道：
“原来是这样。”
“这个解释说得通。”
一侧听得入神的王甫嘴唇微张，望向姜尘的眸子带着些许钦佩。
先前那位开口质疑的捕快，此刻一时语噎，搜肠刮肚，也寻不出半句反驳之辞。
唯独那死者的夫君，眼中无任何的喜色，脸色反而愈发苍白。
捕快头目抱拳一揖，神色诚挚：
“多谢公子出言提醒，否则西平县怕是要多出一桩冤案。”
“大人客气。”
姜尘嘴角微扬，上述结论，都是出自后世一本名为《洗冤集录》的书籍，他读书时无意中浏览过，对里面的内容有些印象。
紧接着，他上前一步，在捕快头目耳边低语数言。
只见捕快头目面色骤寒，画风突变，向下属厉声吩咐：
“把他给我拿下！”
他所说之人，正是那名死者的夫君。
听闻头儿的命令，几名衙役二话不说，迅速抽出寒刀，架在此人的颈边。
那名男子脸色瞬间大变，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大...大人，你这是何意？即便我家娘子不是自缢，又有何确凿证据，能证明是草民所为？”
还不承认...姜尘冷笑一声，这间客房内并无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房门，事发前能够出入现场的，也就唯有这名男子。
最关键的是，适才这男子的神色，他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心怀鬼胎，何以脸上露出慌张之色。
正当他想要直指真相，却闻一道梵音悠扬：
“阿弥陀佛，贫僧可助各位一臂之力。”
人群之中，一位身披黄色僧衣的和尚向前走来，头顶戒疤清晰可辨，手持着一根禅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