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船员
朱鸟群岛17号码头外海，程浪举着望远镜对准17号码头好一阵观察，直到确定已经看不清整座岛的轮廓，这才朝着甲板上的藤魈们挥了挥手。
“喔——！喔！”
在此起彼伏的吼叫中，以大圣和悟空为首的两组藤魈们纷纷脱掉了船长为他们准备的宽大斗篷，只留下了一条帆布短裤。
这些超大号尺码的衣服都是他在救下格尔塔和雅芙索二人的那天晚上采购的，但是很显然，肌肉棒子一样的藤魈们最多也就只能接受那些大裤衩。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满足了，至少不用看着这些大猩猩天天在自己面前显摆他们胯下的那些物件了。
用手遮着额头瞅了瞅仍旧没有爬上最高点的太阳以及仍旧洁白漂亮的风帆，程浪吹了声口哨，在吸引了所有大猩猩们的注意之后说道，“把补给都抬进船舱！悟空，把俘虏送回畜栏，把我们的客人带来驾驶台！”
“喔喔！”悟空小队长立刻给出回应。
不多时，半路上俘虏的那对海盗船长兄弟便被送回了艏楼的护栏，之前那一天的时间，他们俩都被塞进了底层舱的木桶里关着，别说逃跑，他们就算是放屁都只能自己闻到。
又等了片刻，依旧穿着斗篷的格尔塔和雅芙索也被悟空亲自请到了室内驾驶台。
“我的大副已经回来了”
随便选了个航向的程浪锁住了舵盘，“现在该是取得你们信任的时候了。”
“你打算怎么取...”
雅芙索说道一半便脸色苍白的瞪圆了眼睛，她的注意力，也被程浪从腰间拔出的那把黑色的匕首全部吸引了过去。
见这小姑娘一脸的惊恐，程浪将这把匕首放在了舵盘旁边的桌子上，“用黑精灵的天赋问问匕首里的亡灵发生了什么吧，希望里面的亡灵不会说谎。”
闻言，雅芙索立刻一把抓起了那把匕首，用锋利的刀尖刺破了自己的手指，随后将一滴血滴在了匕首握把之上，并用双手将这把匕首抱在了胸前。
那一瞬间，程浪甚至都隐约听到了有什么人在耳边的低语，同时他却也看到，雅芙索原本只有寸长的黑发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她的眼角也滑落了两行泪水，在那张脏兮兮的精致小脸上冲刷出了两道明显的痕迹。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那把匕首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终只剩下了一抹黑色的流光，顺着被割破的手指伤口钻了进去。
“噗通”
雅芙索身体一软，摔倒在了地板上，此时她的头发已经长的几乎要超过膝盖了。
“先送她去休息吧”程浪说道。
稍作迟疑，格尔塔弯腰抱起雅芙索，跟着程浪的身后走下楼。
“这是我的办公室”
程浪停下脚步说道，“办公室两边的两个房间是你们的了，你们可以进去休息休息。”
“谢谢”
格尔塔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抱着雅芙索走进了会议室左手边的房间。
“希望你们快点派上用场...”
程浪暗暗嘀咕了一句，转身回到室内驾驶台的边上，重新握住舵盘，随后摸出路廷先生送来的羊皮纸藏宝图打开展示给魔镜看了看。
根本不用他开口询问，魔镜便主动答道，“这是一份真的藏宝图。”
“说点有用的”程浪催促道，“你不会又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实在是惭愧”
魔镜歉意中满是谄媚和小小的得意，“这次我认出了这张藏宝图上的谜语。”
“快说说”程浪在将路廷先生送来的海图朝着魔镜展示了一番之后催促道。
“藏宝图上画着的是幽影蝠”
魔镜恭敬的解释道，“在传闻中，它是上古时代陆上最强大的凶兽，曾有无数人和凶兽因为被它吸食血液而死，那时候波塞冬都还只是大海里的一条杂鱼。
当时统治星海的是各种陆地或者海洋里的凶兽。相比它们，人类和海妖不过是吃草的虫子罢了。
后来，一位持弓的勇士以自己的两条腿做箭，以自己的心脏做饵，才终于射杀了幽影蝠。
幽影蝠被杀死之后，这位勇士的妻子用它的翼膜制作了九套风帆和唯一的一件斗篷送给他们的九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所以这张藏宝图指向的是那件斗篷？”程浪立刻来了兴致。
“我只是认出了藏宝图上绘制的幽影蝠，但宝藏里最终有什么只有解开藏宝图上的谜题，按照它的指引找到之后才能知道。”
魔镜谄媚的提醒道，“但我猜，这张藏宝图指向那件斗篷的可能应该不大。”
“我以为你已经解开谜题了呢”
程浪立刻没了兴致，将那藏宝图胡乱卷了卷塞进腋下的口袋里随口问道，“刚刚你讲的那个远古故事知道的人多吗？”
“或许只有我和圣芭芭雅知道”
魔镜遗憾的说道，“波塞冬崛起之后，他几乎抹灭了陆地上的文明，他不允许海怪拥有理智，更不允许陆地上的人拥有智慧。”
“怪不得那位森法船长没认出来...”
程浪暗暗嘀咕了一句，随后问道，“所以这个故事里的九套风帆和斗篷真的存在吗？”
“当然真的存在”
魔镜理所当然的说道，“但即便是圣芭芭雅，也只见过半套蝠翼风帆和一条斗篷，即便如此，那条船也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逆风行船了。”
“这么夸张？”
程浪立刻来了兴致，“那件斗篷呢？它也存在？”
“它就穿在圣芭芭雅的身上”
魔镜给出了始料未及的答案，“那是女武神赐予她，并且亲手帮她披在身上的，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脱下过那件斗篷。”
“那件斗篷...”
“我不知道”
魔镜叹息道，“我不知道那件斗篷有什么特殊的，圣芭芭雅在制造我的时候，并没有灌输有关那件斗篷的事情。”
“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见这位圣芭芭雅...”
程浪暗暗嘀咕了一句，随口问道，“说说那张海图上标注的位置吧。”
“在和我们相反的方向”魔镜立刻答道，“距离朱鸟群岛17号码头只有不到20海里。”
“我们的火炮能用吧？”程浪警惕的追问了一句。
“当然能用”
魔镜说着，镜面里已经呈现了火炮甲板的情况，此时，正有些大猩猩们忙着擦拭那些高价买来的火炮呢。
“先拉开距离再说”
程浪说着已经转动舵盘，“左舵45！”
“喔喔！”
甲板上的大猩猩们立刻予以回应，操纵着风帆配合调转航向，在和煦的海风推动下慢悠悠的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着。
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跑了三四个小时，直到确定身后没有船跟着，程浪这才再次调转方向赶赴了和森法船长约定的海域。
这里似乎并不处于航道上，所以周围视野之内几乎看不到什么船。
看了眼船钟上显示的时间，程浪吆喝着藤魈们停船收帆耐心的等待着。
“尊敬的船长，你真的打算帮那位森法船长吗？”魔镜等船停稳之后谄媚的开口问道。
“不是帮他”程浪再次解释道，“我需要朋友。”
“朋友是拿来劫掠的”
魔镜怂恿道，“等我们帮他解决了麻烦之后，顺便解决这位朋友怎么样？他们的船上...”
话说到一半，魔镜突然压低了声音，“船长，您的客人醒了。”
说完，魔镜便消失在了镜子里，紧随其后，不远处的楼梯处也传来了脚步声。
等程浪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格尔塔和雅芙索已经结伴走了上来。
此时，他们仍旧穿着各自的斗篷，唯一的变化也仅仅只是雅芙索的头发被扎了起来而已。
“船长先生，您获得了我的信任。”
雅芙索开口说道，“无条件的信任，同时，也谢谢您愿意将那把黑精灵匕首给我。”
“所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程浪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知道”
雅芙索答道，“我会保密的，这件事我和格尔塔爷爷都没有说。”
“我也愿意相信你”
格尔塔主动朝程浪伸出手，“我们愿意在您的船上工作，船长，请安排工作吧。”
“先说说你们都会什么吧”程浪锁死了舵盘，带着二人一边往身后的会议室走一边问道。
“我...”
格尔塔划拉着后脑勺憨厚的答道，“我只是个农夫，我也不知道我在船上能做什么，但我有的是力气。”
“我...我一直在格尔塔爷爷的农场帮忙，我的厨艺还算不错，至少格尔塔爷爷非常满意。”
雅芙索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还能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看到周围的一切。”
“精灵的天赋？”程浪饶有兴致的问道。
“黑精灵的天赋”
雅芙索纠正道，“所有还活着的黑精灵如果不想被放逐都要躲在黑暗里。”
“接下来让我介绍一下这条船吧”
程浪打了个响指，“我叫程浪，这条船叫女武神号，目前我和我的船都还没考虑好要做合法的商船还是做劫掠的海盗，这些你们能接受吗？”
“能”格尔塔和雅芙索异口同声的答道，他们都打算躲去海盗城了，又怎么可能在乎这些？
“今天晚上我们就有一场战斗”
程浪继续说道，“你们到时候需要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没问题”这爷孙俩再次答道。
“如果这场战斗我们都能活下来，我在底层舱准备了一些泥土和蔬菜的种子，我希望你们能帮忙想想办法让我们在船上能吃到新鲜的蔬菜。”程浪继续说道。
“这对我们来说应该不算太难”格尔塔自信的答道。
“平时我还需要有人帮我一起开船”
程浪指了指驾驶台一侧放着的镜子，“很简单的，只要根据镜子上的指引转动舵盘就可以。”
“听起来似乎不难”雅芙索说着，还伸手握住几乎有她肩膀高的舵盘试着转了转，可惜，她这小体格儿根本就转不动舵盘。
“最后就是你们的薪水了”
程浪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人一起，每个月三枚金币怎么样？我不知道这个价格算高还是算低，但只要我的船有盈利，你们也会分到一笔战利品的。”
“只要您能保护我的雅芙索不被波珥兰的猎魔团带走我就非常满足了”格尔塔感激的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浪说着看了看远处的夕阳，“然后是最后一件事了，女武神号遭到了波塞冬的诅咒。”
说完这句话，程浪故意停顿了片刻，但无论格尔塔还是雅芙索，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
“你们不在意吗？”程浪忍不住问道。
“难道还有别的船愿意收留我们吗？”格尔塔反问道。
“说的也是”
程浪招招手，带着他们一边下楼一边问道，“你们都多大年纪了？”
“我已经53岁了”格尔塔答道，“雅芙索才刚刚15岁。”
“这是我的办公室”
程浪指了指左右再次介绍道，“两边的房间就给你们用了，现在你们可以去换上给你们准备的衣服。另外，在不使用镜子的时候记得务必遮起来，这非常重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条奇怪的规定，但这爷孙俩还是点点头，将其记了下来。
“雅芙索，如果你愿意的话，厨房的工作也交给你了。”
“我很乐意得到这份工作！”雅芙索开开心心的说道。
程浪指了指船头的方向，“沿着这条通道往前就是露天甲板，穿过露天甲板进入艏楼就能找到厨房。
艏楼里目前关押着两名俘虏，你们要小心他们，不要被他们两个哄骗了。”
“我会离他们远远的”雅芙索老老实实的答道。
“既然这样，就先帮我和格尔塔还有你自己准备一份晚餐吧，我离港前才刚刚采购了足够多的蔬菜和鲜肉。”
程浪说着，已经摸出提前准备好的三枚金币递给了格尔塔，“这是你们这个月的薪水，从此时此刻起，你们的工作就开始了。”
“您真是一位慷慨的船长”
格尔塔接过那三枚金币攥在了手里，“我也帮忙去准备晚餐吧。”
“那就辛苦你们了”
程浪目送着这爷孙俩沿着通道走向露天甲板，他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盯着他们都悄悄说了什么。”
“交给我吧，尊敬的船长。”
柱子上挂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镜子里，影影绰绰的魔镜轻声答道。
带着对晚餐的期待继续下楼走进宽敞的船长室，程浪躺在松软的大床上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格尔塔和包住头发的雅芙索也走进了艏楼，看到了畜栏里的那俩俘虏，也看到了关在他们隔壁的山羊和母鸡。
当然，他们也在这之前不止一次的看到了那些主动而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握手甚至打算请他们喝酒的大猩猩们。
“这和我们去朱鸟群岛的时候乘坐的那条大船不一样”雅芙索惊讶的小声说道。
“我们那时候只能躲在底层舱里”格尔塔咂咂嘴，“雅芙索，我们做些什么晚餐招待我们的老板？”
“我们先去看看都有什么食材吧！我都已经闻到蘑菇的香味了，森林杂烩怎么样？”
雅芙索说着，还真就凭着嗅觉找到了紧挨着厨房的储藏间。
“新来的，给我们也弄些吃的吧，我们已经吃够了面包和腌肉。”
被程浪俘虏的海盗兄弟里的弟弟，名叫贝尔维克的瘦高个颐指气使的说道，“我们要吃...哦！”
他的话都没说完，专门负责看管他们的藤魈便给他的屁股上来了一鞭子，在这清脆的鞭挞声中，这个脑子似乎不是那么灵光的瘦高个也发出了一声惊叫。
格尔塔爷孙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跑进了储藏室，挑选了一些熟悉的食材这就开始准备晚餐。
在他们的忙碌中，饭菜的香气也随着夜幕的降临从厨房飘荡出来。
当这饭菜被端到挨着室内驾驶台的会议室的时候，程浪也在魔镜的提醒中“恰巧”赶了过来。
“尝尝雅芙索的手艺吧”
格尔塔一边将刚刚烤好的面包端上桌一边说道，“我们只有三个人，所以只做了两道菜一道汤，但面包是我重新烤制的。”
说完，格尔塔还帮程浪倒了一杯来自信翁酒馆的血橙啤酒。
“这都是什么菜？”程浪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一道是森林杂烩”
雅芙索热情的介绍道，“另一道是苹果泥烤肉，还有一道海鱼蘑菇汤，鱼是那些大猩猩们抓到的。”
“我还去底层舱看了看”
格尔塔说道，“我们的食材里有不少蘑菇，它们可以当作菌种在底层舱种植蘑菇，其他的蔬菜种子可以种在艉楼的那些闲置舱室里。但我需要一支精灵治疗药剂才行。”
“没问题”
程浪说话间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他亲手削制的筷子，“总之快点吃晚餐吧。”
闻言，格尔塔和雅芙索笑着对视一眼，也各自拿起了一块面包，挥舞着餐叉开始了大快朵颐。
用一顿不算丰盛但味道却格外不错的晚餐填饱了肚子，外面夜空中的繁星也已经被乌云遮掩，就连原本平静的海面上都因为海风的吹袭荡起了阵阵的波浪。
这是个适合打伏击的好天气！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程浪，熟门熟路的指挥着大猩猩们扬起了因为太阳下山变得破破烂烂的风帆。
“那就是波塞冬的诅咒”
程浪指了指落地窗外萦绕着一团黑色雾气的破烂风帆，“等天亮之后就好了，接下来我来教你们怎么掌舵，这是最重要的一份工作。”
收回下意识看向风帆的视线，格尔塔和雅芙索重新看向了那面巨大的舵盘。
操纵着女武神号往朱鸟群岛的方向稍微挪了挪，程浪也趁机向身旁的格尔塔和雅芙索二人传授着掌舵的要领，他甚至让两人分别上手试了试开船这份工作。
总得来说，年幼的雅芙索想要转动舵盘并不容易，她很多时候甚至需要跳起来靠体重来迫使舵盘转动。
但她在夜间的视力却好的出奇，在望远镜的加成下，她甚至远远超过了魔镜的观测距离。
格尔塔的力量在操舵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的夜视能力虽然远不如雅芙索甚至不如魔镜，但兽人血脉里的狩猎天赋却让他至少比程浪在夜晚看得更清楚。
这对于程浪来说就已经足够了，甚至完全称得上是惊喜。
“等下战斗开始的时候你来开船”程浪给予了对方极大的信任。
“我...我来开船？”
格尔塔的语气里出现了一丝丝的惊慌，“不不不，我之前从没摸过舵盘，我...”
“雅芙索也在这条船上”
程浪提醒道，“至少为了她的安全好好掌舵，到时候我让你往哪个方向开，你就往哪个方向开就好。”
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雅芙索，格尔塔咬咬牙，用力握紧了舵盘。
就在某无良船长给新船员上强度的时候，货舱和底层舱里的藤魈们也在忙碌的用一道道的藤蔓固定着最新得到的物资补给。
距离午夜信翁酒馆的情报拍卖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候，女武神号再次停了下来。
船尾的露天甲板上，程浪放飞了唯一的一只信翁，随后摸出海蜃号角凑到嘴边用力吹响。
“嘟——”
低沉的哨音中，以女武神号为圆形，半径一海里范围的海面开始沸腾，继而蒸腾起浓郁的海雾。
这海雾轻而易举的便遮住了女武神号，也遮住了格尔塔和雅芙索的视野。
但这海雾对魔镜却没有丝毫的影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面谄媚的镜子似乎并不愿意出现在格尔塔二人的面前。
大战在即，程浪也懒得去揣摩那面镜子的心思，他此时正在火炮甲板亲自检查高价买来的那些火炮，同时也在制定着接下来的战斗计划。
在等待了略显漫长的将近三个小时之后，魔镜最先示警，“尊敬的船长，我们的朋友和我们的客人都到了。”
看了眼镜面上显示的画面，程浪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次火烈鸟号武装商船的身后，竟然跟了足足三条船！
三条船也得打！
程浪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这次战斗不只是在交朋友，也是在完成女武神号的原始积累——即便他并不打算做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