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芜和季兰在电梯里面做了告别。

转身就在三楼的电梯间遇上了刚醒过来准备下楼的王一鸣，他满脸惊疑的问李芜，楼下为什么又出现了警车的声音，李芜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就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

不可否认，在看到早上收拾好的玩偶的时候李芜是轻松且愉悦的。

将陈可给的名片放到了一个人偶上面卡住，李芜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斜斜的名片的笑了一下。她知道这自己的人偶可能存在些许的问题，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消失了几个零件罢了，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

不深究一切才能活的久，活得安稳。

李芜开心的和人偶挥挥手，口中哼着属于家乡的小调，打开冰箱，取出冻肉解冻。

手机上季兰不停的发送着所有关于诡异事件的文件，胡静的对话框安静的没有任何信息。

在李芜想来，无论是对于这种诡异事件执着的季兰也好，还是明显对这些不属于平常生活的事件有许多了解的胡静也好，她们都是自寻死路。

菜刀砍不断冻肉，李芜机械的重复的动作，不停的挥刀，一次又一次。

直至菜刀与菜板终于相交。

她站在终于被分开的冻肉面前，松开了已经卡进菜板的刀具，缓缓的眨眼。

冻肉被劈开，里面被冻住的血色随着冰水在菜板上蔓延，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李芜手扶住台面，僵直的身体承受不住一般微微弯曲，几次的深呼吸后，她长叹一口气，转身拉开了冰箱的冷冻层。

圆的、带着黑色的毛发。

冰霜覆面，睫毛狭长。

原本应该是眼球的位置成了空洞洞的孔洞，里面漆黑一片。

李芜不受控制的抽搐弯腰，呕了出来。

冰箱门被重重地甩上。

她蹲在地上，第一次在没有任何虚假的模仿之下，体会到了自己害怕的情绪。

厌恶、恶心、胃酸上涌。

这些感觉熟悉又陌生，就仿佛在不久远的以前，她就在反复的重复这种生活状态一样。

她厌恶极了——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游戏的话。

房间外的走廊里，王一鸣的尖叫突破了房门的阻隔在李芜耳边响起。

有人在敲着李芜的房门。

她起身，用水简单的过了一下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房门外是刚才见过的那个警察小方，此时的他面容严肃的看着李芜按着流程出示了证件，然后目光紧盯着李芜的脸，缓缓侧过身子。

入目的是大敞着门的302——原本霍休的房间。

白色、黑色。

白色的眼球、漆黑如孔洞的黑色眼仁充斥着霍休的房间。

墙壁、衣柜、床铺、书桌、地板，目之所及无一幸免的被一只又一只的眼球的图案充满。

李芜喉咙控制不住的上下滚动，她甚至都没有听清小方警官和王一鸣又都说了什么，只一把把他们推开冲进了卫生间，再一次的，呕了出来。

理智离家出走，感性还未上线。

一切仅依靠身体的本能平复肠胃的涌动。

热水杯从王一鸣的手中递出，等李芜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人已经坐在了公共餐厅的位置，她的肩上被披上了薄毯。

小方警官和他的同事采集完了霍休房间的照片，并已经给302上了封条。

李芜抬眼，两名警官和王一鸣正目含担忧的看着她。热水杯缓解了她手部的僵硬，可她的喉舌却仿佛被猛烈攻击了一般带着刺痛。

“我，”沙哑的声音停顿片刻，李芜平复心绪后开口：“我回来的时候302的房门是关上的，早上的时候是因为工作原因并没有等到警察来。”

王一鸣则在一旁补充了早上他和楼管一起等待警察的细节。

当时王一鸣在李芜和胡静都走了之后，接到了赶来现场的楼管，之后他们就很快的与到现场的警察进了309房间。

如李芜当时闻嗅到的一样，整个房间内的红手印都是由油漆涂抹而成，但糟糕的是，3楼的监控损坏了不短的时间，但管理方却没有维修。

王一鸣当时已经熬了一宿的夜，再扛不住就准备回房间睡觉。

据他所说，在他离开前，3楼楼管正带着警察去监控室调电梯和楼梯口的监控，不过具体调没调成他并不知道，因为当时的警察接到了公寓里其他楼层的报警。

那之后的事情王一鸣就不清楚了，他一直睡到刚刚警铃在楼下响起的时候。

小方和他的同事在听完王一鸣所讲之后对视了一眼，由他的同事走到一旁去联系人了。

李芜猜测，应该是去调早上的出警记录了。她双手握着水杯，手指轻微的摩擦着杯壁，在陈可推开门进入到公共餐厅的一刻做了决定。

冰箱里的东西不能就那么的忽略过去。

一群人在李芜的带领下路过了被封锁住的309和302，进入了她的房间。

红色的血液在瓷砖上粘稠成一团，冰箱前是未处理的呕吐物，整个门厅及厨里挥发着令人鼻酸的腥臭味道。

陈可和小方以及其他警官进入的时候面色并没有什么改变，这让李芜轻松许多。

王一鸣倒是皱紧着眉头，面露担忧：“姐，你这是身体不舒服？”

李芜点点头算作是回应，紧接着她的手在冰箱门上不作停歇打开了冷冻层。

她退后一步任由小方上前将那个人头捧出。

陈可上前戴着手套戳了一下裹着冰霜的人头：“是胶皮的？”

小方在一旁补充：“重量和质感都不符合真人骨，大概率是假的。”

“姐，你说这玩意是你下班回来之后才出现的？”王一鸣站在了李芜的身后戳了戳她的胳膊。

李芜躲了一下略有些痒的胳膊：“我确认我早上出门前，”刚说到这儿，她愣住了，早上因为309房间的红手印，她没有食欲吃任何东西，冰箱门也就没有打开过。

她改口：“我昨天晚上做饭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我确认。早上的时候我并不清楚，因为309的事情，我没胃口，并没有打开冰箱。”

陈可点头，示意小方先把这个假人头收起来。她环视了一下李芜的客厅，发现了摆在茶几上卡住名片的人偶。

人偶并没有双手，名片是由单侧向上曲弯的臂肘卡住的，人偶的底座还摆放着一双耳朵。

见陈可的目光聚集到自己刚到手的仿真人耳上，李芜动作很快的拿起那双耳朵放到了陈可的手上：“假的。”

“你有收集人偶的爱好？”

陈可揉着仿真人耳，体会着真实触感传来的感觉，确认这耳朵确实是极真的硅胶仿生耳后就将其放回了原位。

“嗯。”看陈可她们的面色缓和下来后，在谈及人偶的时候李芜也露出了些许的笑容：“小时候看别人有没钱买，现在有钱了就想着补偿自己。”

“这么真的质感，这得不少钱吧。”

“也没多钱，就是个爱好。”李芜将没有发现其他问题的几人送到了门口，临走时陈可要走了李芜购买人偶的店家信息。

王一鸣一直跟着送走了几名警察，他早就在今天的直播间的公告上写了请假。

“芜姐，你还敢住在这里嘛？”一改咋呼的样子，王一鸣难得的有些沉重，一连串发生的事件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领警察上302采集信息的时候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惊叫出声。

他实在是怕了。

李芜摇头又点头：“不然，我们能去哪儿呢？”

王一鸣期期艾艾的看着李芜：“警察都来过了，会没事的吧。”

李芜沉默。

警察来过，可警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两人一起透过窗口看着警车离去，只能期盼着，这一次来的人如她们自己所说是专案组的成员，专门来解决此类问题的。

……

疲惫的收拾完，李芜强噎了几口面包，撑着精神回复季兰的消息。

【你要不先来我这屋住一段时间，等事情都落定了再说其他的。】

只是听着李芜简单描述自己屋子发生的事情，季兰便觉得受不了。

【不了，警察带走了那些东西，而且我明天休息，我准备熬一宿看看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偷走自己的人偶零件，又是什么把人身比例的人偶头颅放进自己的冰箱。

【我今夜也不准备睡，谁知道会不会又出现血手印或是其他东西。】

不止是李芜准备熬一宿，其他还在公寓里居住的人也大多准备熬一下，闹个明白。

基本都是年轻人，季兰行动力很强的拉了一个群。

李芜点进去一看，群名【捣鬼的人去死，捣鬼的鬼也死一死】

有着之前楼管兼职的原因，群里的人李芜没有不认识的。

里面热烈的讨论着被医生带走的楼管、新租户和突然断掉的信号。

楼管和那几个新租户的死活现在谁也不知道，但有一部分是听说了霍休死前的异常的，此时见李芜进群，陆续有好信儿的人在刷着消息。

她们不见得是真的想知道具体的情况，更多的是想借由李芜的口找回安全感，毕竟住所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变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