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尊神的震撼
高城有些无聊地看了看表,要了旁边兵的茶缸子给自己灌水。
旁边的兵早聚了拢来,几个三班的兵给封于修打着气。
这已经不关乎于三班的脸面了。
此刻的赌约关系到了钢七连跟红三连的脸皮。
于是洪兴国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连长,这不是胡闹吗?对于两个连队的士气很受影响的,这样下去难免他们打起来啊。”
高诚冷笑一声,“打起来好啊,打不起来我才瞧不起他们呢,安逸的太久,这个连队就散了!”
“也别这么说,伍六一上周记录可是二百,这可是实打实的记录。”洪兴国很看好这次比拼。
高诚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伍六一我信,许三多呢?”
洪兴国乐了,笑道,“那可是破了两项全军记录的兵王,这次比拼我们七连赢面还是很大的。”
“那是建立在他四肢完好的前提下,他现在四肢完好吗?十根手指头断了八根,用什么比?真让人家在我门口洗脚,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唉唉唉,上去了。”洪兴国瞠目结舌的站在窗口喊道。
“不可能!”高诚满脸不相信。
断了八根手指头,不要说腹部绕杠这种高难度的体力了,就是俯卧撑都做不到。
下一秒。
高诚沉默了。
那道身影爬了上去。
——
众人有些呆滞的望着单杠上的封于修。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双手上。
洁白的纱布此刻被鲜血染红。
“玩大发了吧。”伍六一震撼了。
“停下来!”史今走上前命令喊道:“列兵许三多,下来!”
顿时,三班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这位爷断了八根手指头。
现在让他做腹部绕杠,这不是送死吗?
一趟下来,铁定会永久性的残废。
史今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比拼,就让这么一个潜在的兵王废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也包括马军。
马军脸色发白走到单杠下,“我不比了,你下来吧,不比拼了。”
“三爷啊,下来吧,真没必要!不就是叫爷吗?我叫习惯了,你说对吧马爷?”白铁军吓疯了,声音结结巴巴的开口。
马军此刻没有任何心思享受被叫爷的喜悦。
都是战友。
一个比拼,用不着造成这样后果,又没有深仇大恨的。
大家都是热气方刚的男人,比拼可以。
用不着用残废作代价。
封于修目光变得坚毅,他目光望向下方。
操场上站了上百人,他们都怔怔的望着他。
刚刚用力下,断裂的骨头被拉开了骨缝。
刺痛的感觉让他的内心发狂。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封于修双手大拇指扣着单杠,双掌贴在冰冷的铁管上,腹部紧靠单杠直立身子。
环!
一个标准的腹部绕杠圆满的开始。
双手无法用力,那就动用全身的力量,将双腿锻造出一把大摆锤。
用双腿的力量驱动着整个身子晃动。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了一个以双臂为核心的摆钟锤。
“我艹。”史今罕见的爆了粗口。
现在已经无法阻止了,列兵伤残不允许训练,可现在已经开始了,史今也只能等待了。
伍六一咽了咽口水,腹部绕杠还有一个额外的名字。
单杠大回环!
将自己环成一个圈。
犹如风扇一样的克服地心引力画圈。
“连长,我下去了!!”
洪兴国扭头就跑,冲进了办公室,抓起桌上的摄像机狂奔冲下楼梯。
断了八根手指头的列兵如果打破了钢七连的腹部绕杠记录。
这是足以上团报的典型。
刻苦奋斗永远是部队值得提倡的精神。
高诚站成了雕塑,直到右手夹着的香烟烧到了肉。
于是,这个高傲的连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下了楼,一步步走向了操场上的主人翁。
他是见过不少强兵悍将的。
也是见过所谓的轻伤不下火线的兵王。
但从来没有见过断了八根手指头,还可以为了连队的荣誉去腹部绕杠的。
这种兵得有多狠?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没有过多的言语。
所有人整齐的成了一排雕塑望着单杠上疯狂摆动的封于修。
极致的速度让他的双手渗透红色的血。
一滴一滴的掉在地面上,被细绵的土包裹。
封于修目光执着的盯着前方,天地轮换了一层又一层。
他甚至分不清楚什么是天空,何处是大地。
强烈的刺痛让他眼眸深处的癫狂越发亢奋。
“爽啊!!!”
粗狂的咆哮犹如一首军歌震颤了大地。
这股声音让高诚头皮发麻。
“二百六十七。”白铁军轻声数着。
“闭嘴,心里默数!”伍六一愤怒的瞪了过去。
所有人已经不在乎这个数字了。
他们都想要看见这个断了八根手指头的兵王,这个不像人感受不到痛苦的列兵极限在什么地方。
双手渗透出的血成为纱布跟单杠的润滑剂。
这种润滑下,按理来说封于修已经会抓不住。
可他的速度极快,没有任何迟缓的趋势。
导致他好像上了润滑油的齿轮一样。
旋转!
不断地旋转!
靠的最近的史今甚至能感受到急速旋转带来的风。
“嘿嘿……”
封于修开始了痴笑。
他的身体被地心引力不断地拉伸。
身体不断碰撞着单杠,肌肉处于被碰伤修复的间隙。
胸膛轻微震颤,一股热流从腹腔散发四肢百骸。
封于修的目光越发的明亮。
单杠上的人仍在回环,无知无觉,无欢喜无失落,只有荡起和落下,倾转,回环。
他就是操场上最明亮的那颗星辰。
闪烁着,明亮着,耀眼着。
咔嚓咔嚓!
洪兴国单膝跪地,对着单杠不断拍照。
高城讶然到微微张了张嘴,伍六一抱起的胳臂又放了下来,操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如看一只挂在杠上的怪物。
军营已经不再是规则的圆周运动了,而是在飘飞,飘飞回了家,飘飞到了草原,飘飞过修不完的路,飘飞过一辆驶去的火车。
一个灵魂像风样掠过,审视着烙在这灵魂上的一切。
没有人声,只有飞翔的风声。
高诚的第二根烟烧到了手指头,他下意识扔掉,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来自于震撼。
彻底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