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应试勇者

褚天骄，二十三岁，无业。

其实已经不只是无业那种程度了，他是个残疾人，自己没办法工作，还得连累家人照顾。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褚天骄从小被寄托了多大的期望，从名字就可见一斑了。

他也没辜负父母，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不管体育还是学习都名列前茅。

亲戚都说褚天娇的父母运气好，儿子女儿都争气，难得一见的天才居然出生在了同一家。

褚天骄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人们总是用一句“天赋”就盖住了所有努力，自己在台灯下苦读的一个个日夜，几乎没有休息的童年，被塞满的周末，零抬头率的晚自习，这些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样。

后来它们真的不存在了。

褚天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在一切努力终于要开始看到回报时，刺眼的车灯呼啸而来。

再次睁开眼睛，周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穿越…异世界…

褚天骄并没有欣喜若狂，他从小到大压根没接触过这些，不知道异世界是什么东西。

他只想回去参加高考。

被那些奇怪的人架起来载歌载舞时，褚天骄想做物理卷子。

面见国王时，褚天骄想刷几遍错题。

大把财富丢到面前时，褚天骄在思考，这个时间该打预备铃了，他能比别人多学两分钟。

那时他还没进社会，对金钱地位全都没有实感，只想给自己的寒窗苦读一个交代。

他必须得回去。

到达异世界的第三天，褚天骄接触到了魔法。

他深知自己算不上什么天才，只是特别会做题。

幸运的是，那些繁杂的魔法理论，往往只用几行公式就能轻松概括。

褚天骄觉得新奇，却提不起什么兴趣，因为考试不考这些。

他只挑选几种魔法专攻。

传送术，无论如何都要回家。

点金术，等自己回去之后，能让父母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储能咒文，让自己多用几次点金术。

剩下的时间，他则努力做好一位勇者该做的一切，发明些东西，学一点基础技能，了解世界观。

当然，考试不考这些。

这种想法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烈，极强的功利心，让褚天骄的不甘愈发浓郁。

他从小到大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考试，如果就这么结束，那这些技能，这些时间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他利用勇者的权限进入战利品陈列室，从魔族禁书中学到了分魂术。

剩下的日子乏善可陈，勇者训练很快便告一段落，一个月后，褚天骄被带到了圣剑面前。

他握住剑柄，圣剑愉悦地颤动，表达着顺从。

他向上抬手，圣剑有生命般升起，人群的欢呼越来越响亮，目光越来越炽热。

“这就是勇者大人！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勇者大人！”

“未来几十年都不用担心了！”

他们喊着。

未来几十年…？

褚天骄神色木然地扫过人群，松开手掌。

“我拔不起来。”他扭头离开了。

——

夜里，睡在沙发上的李昂被人摇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奥莉娅正扭捏地站在自己面前。

帝国公主来得匆忙没带睡衣，只穿了件李昂的旧卫衣，被衣袖盖住的指尖此刻正压住下摆，面色微红，有些扭捏。

“李昂先生，那个…盥洗室怎么用？”她压低声音，在李昂耳边问。

李昂呆了几秒，领着奥莉娅到马桶边上，给她讲解了一下用法。

“…李昂先生？”几秒钟后，奥莉娅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因为被门阻隔而沉闷了许多，“…会被听到的…”

李昂叹了口气，出门望天。

没过多久，他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才发现是暗精灵。

“被吵醒了？”李昂问。

“嗯…”暗精灵点点头，跟李昂并肩站着。

天快亮了，远处能看到鱼肚白。

初冬的夜晚很冷，呼吸间带着白气。

“你们生活的世界很漂亮，”暗精灵看着远处楼宇的剪影，“房子很暖和，床也舒服，还能填饱肚子。

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褚薇薇不想离开了。

——刚才这些话，是奥莉娅睡觉前偷偷跟我说的。”

“还挺直率的…”李昂看了看暗精灵，“那你呢？你怎么想？”

“这边是更方便没错啦…可我的家人都在另一边，”暗精灵顿了顿，“所以，我同样能理解褚薇薇。

需要别人牺牲时，人们总是觉得理所应当，好像对方亏欠了什么。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是另一种情况。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是我们那里的孩子，遇到这种机会都会争先恐后的。”

“大概因为教育方式不同吧。”李昂叹了口气。

“教育？我们也有，老人教孩子怎么辨认植物，怎么识字，孩子们自己也会读书。”

“学知识和学做题是不一样的，孩子们在这边学的是怎么明哲保身，怎么提高一分干掉千人，怎么全心全意地考虑自己的未来。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对普通人来说，这几乎是最公平的竞争了。只是...教不出勇者。”

“…好深奥。”暗精灵轻声说。

“确实很深奥。”李昂点点头，“你考虑过该怎么回去吗？”

“没有，”暗精灵摇头，“不管奥莉娅还是我，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踏进传送阵的，能成功到达都是万幸，更别提返程。”

“...说起来，还真有点想家了。”她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