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那头公牛

光明哥突然笑眯眯地提议：“我们去看那头公牛吧！”

说了这句话后，光明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两个堂哥便说，看就看呗，有啥不好意思的。于是，我们就开始上坡。

元龙哥说公牛在半山腰上三爷家的院子里。

天气闷热起来，我已浑身是汗。我松开领结，领口的一颗白色小扣子，让我弄掉了，掉在路过的草丛里，不可能找到了。

那头公牛拴在前院的一棵树上。元龙哥问了一位很像爷爷的白胡子老汉，元龙哥叫他三爷。他问三爷今天有没有来配种的母牛。三爷似乎有些替我们遗憾，说还没有人预约，不过也很难说，有些人根本不预约，就直接把牛拉来了。三爷说如果我们愿意的话，可以先看看公牛，但我们必须答应他不能去招惹公牛，也不能离它太近。

公牛体格健硕，黑光油亮的皮毛，头顶翘着两只弯弯尖尖的犄角，犄角上还绑着一条鲜艳的红绸子。它正用蹄子刨着畜栏的地面，发出低低的噗噗声，低下的脑袋左右摇晃着。

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来了一个麻杆儿男人，他牵着一头体格苗条的红色母牛。我们都站在旁边不远处，激动地等待着。

我看见在爷给公牛喂了一盆打好的鸡蛋。元龙哥说一共是10颗，他以前亲自看到过一次，并亲自数过的。

“你们这帮小子的运气不错。”三爷一边给公牛喂鸡蛋，一边笑嘻嘻地冲着我们说，“不过要当心点儿，甭离得太近，甭碍手碍脚的。”

我紧紧地挨着哥哥们，大家都激动地等待着，看着那个麻杆儿男人把红母牛紧紧地拴在一个木桩上。母牛的头被固定了似的，它不能自由走动了，只能勉强把身子扭来扭去。三爷给公牛喂完鸡蛋，把公牛牵了到母牛跟前。公牛舔着母牛的屁股，嘴里不断地哼哼着，嘴里的口水拖得长长的落到地上，嘴边还冒着气泡。以前，我从没见到过这种情景，我惊惧而好奇地看着，又害怕，又开心。我心里很清楚，这事可不能告诉母亲——除了这种事，其他所有的事，我几乎都告诉过母亲的。

我们要走的时候，三爷的老婆给了我们几个桃子，她责备三爷说：“老头子，你也太坏了吧，竟然给娃娃们看这个。该做的事要做，不该做的事就不能做。”

三爷挨了批评，感觉自己做得是有些不大妥当，就没有还嘴，还点点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接着，他又很快抬起头，以一种极其尖锐严肃的目光盯着我们。他的那种眼神很特别，我感觉他因为我们都是男孩子，所以他才这么看我们。他的目光里是排除了女人的，却包括了我们。我觉得我能明白他的那种暗示，那种意思，但却不一定能清楚地说出来。

我们回到家里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整个一下午，除了几只毛桃，我们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我渴得要命，一口气喝完两小筒可乐。接着，我和哥哥们躲进二楼的一个房间，专心致志地打起了游戏。

晚饭时候，我太累了，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老爸就送我到二楼的一间屋子。

天很黑了，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却听到老爸和母亲在门外小声说着什么。

“真是想不到啊，欣欣一来到这里，就跟真的回到他老家一样，那么开心，玩疯了都。”

“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就叫缘分……”

老爸得意地自言自语着，然后两个人一起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