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古墓
水中光线更为昏暗，岳不群一时不辨东西，拉着宁中则在水中兜了好几个圈。
后来索性停了下来，细细感受一番，这才发觉潭水尚在微微流动，两人大喜，便迎着水流方向，向前摸去。
水势渐渐变急，两侧石壁渐渐靠近，最后成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水流已变得湍急，岳不群紧紧拉住宁中则，奋力游进了通道。
通道慢慢变得宽敞，水底地势也变得平缓起来。
水势渐缓，岳不群与宁中则站在水中，已然能将头露出水面。
耳旁只听水声淙淙，二人复向前行得数十步，露山出水，身体渐渐从水面中露了出来。
终于踏上一条道路，空气中湿气渐轻。
那道路初时尚且平缓，后来忽然变得奇陡无比，竟是笔直向上，幸好二人武功均高，还能在石壁上借力上跃，若是换作常人，绝难上来。
宁中则见此情状，心中惴惴，轻声道：“师兄，咱们这路走的路对不对？”
岳不群说实话，心中也无甚底气，他亦是初次来到此地，不过按他隐隐约约的记忆，应当差不太多。
且他此时应当表现出些笃定来，以便让宁中则安心。
于是答道：“师妹莫慌，应当没错，你我一路走来，也未见到别的岔路。”
宁中则稍稍放心，又向上爬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变得平缓，脚下也渐渐干燥起来。
两人于昏暗中向前望去，隐隐约约到处都是岔道，岳不群心中猜测，只怕是快要接近古墓了。
宁中则此时有些惊疑不定，心中暗道：“这终南山本也不甚高，我们这般走法，此时莫非已经到了山腹之中么？”
岳不群却在岔道处犯了难，望着前方数条岔路，一时不知该往哪条路上走。
借着昏黄的光线仔细辨认了一阵，隐隐约约中，忽然见一条岔道上似乎残留着些打斗痕迹。
心中思索片刻，道：“我们走这边。”
宁中则点了点头，跟了过来。
一路走下去，那打斗痕迹时有时无，又间或出现几处枯骨残骸。
二人顺着这些痕迹东转西弯，越走越高，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来到了一处石门前。
岳不群长舒一口气，轻轻捏了捏宁中则的手，笑道：“师妹，应当便是此处了。”
只见那石门残破不堪，上面一半已经缺失，门口处堆着些碎掉的石头，怕是石门的上半部碎落的。
两人跨过石门，向古墓中走去。
光线渐渐消失，周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岳不群将宁中则拉近几分，在黑暗中摸索着缓缓前行。
大概来到了一处石室，岳不群照例向桌上摸去，凭入手触感，似乎摸到了一只烛台模样的物什。
紧跟着又摸到了火刀火石，心中不由一喜，说道：“师妹，且先闭眼。”
随即打火将烛台点燃。
两人在沉沉黑暗中闷了半晌，此时眼前突然光明，一时只觉睁不开眼睛。
适应了一会，周遭景象方才看得分明，只见石室内颇为凌乱，桌椅都不成形状，散落在地上，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二人拉断木桌木椅的腿儿，在烛台上点燃了当作火把，沿着甬道一间石室一间石室看过去。
每到转角之处，便用剑尖划了记号，避免回头出去时迷失道路。
一路走下去，不知过了多少个石室，宁中则见了这座古墓的规模，心下震惊不已，万万想不到一个水潭之下，竟会隐藏着如此宏伟的建构。
岳不群脚步不停，口中将这古墓的来由向她缓缓道出。
昔年王重阳举义抗金失败，便在终南山上与部下挖出了这座大墓，暗藏器械兵甲，以图东山再起，因此这座坟墓内里辟有无数石室，用来贮藏这些物资。
后来他数次起事不成，贮藏的这些器械兵甲也在起事过程中消耗殆尽，最后心灰意冷，才在墓中隐居。
向宁中则说完书中这个版本，心中却想起了历史中的版本。
他先前也曾查阅过相关史料，却与小说中大相径庭。
这位全真教创始人，乃是咸阳秦都大魏村人士，幼学儒术，长大后入学府，善于作文，颇喜弓马。
靖康之变后，咸阳纳入金国领土，或许是北宋暮年的腐朽气息，让他心灰意冷，年方二十一的他，参加伪齐政权的科举考试，结果竟名落孙山。
时隔几年后，又参加金朝的武举考试，应武略，中甲科，被授甘河镇酒监。
在做了二十年公务员后，心中厌倦，醉酒后借口遇汉钟离、吕洞宾二仙，辞官入道。
然后在终南山下祖庵镇结庐修炼，挖地窖修成坟茔状，立碑“活死人”，这大概便是活死人墓的原型，时至今日尚在。
至于抗金之事，则是子虚乌有，亲金、元而远南宋才是史实，此处却是不必多提。
宁中则又听岳不群说了这活死人墓的第二任主人林朝英、第三任小龙女，以及第四任主人黄衫女，心中颇为感慨。
忍不住说道：“这处地方倒是隐蔽，若是哪日厌倦了江湖中的风风雨雨，躲在此处隐居，却也算是个神仙之地。”
说完向岳不群看来，忽明忽暗的光线之下，她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岳不群心中登时一软，握住了她的双手。
他心中何尝不想这样，卷了一世，到了这里，还要继续卷。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概如是。
石室内光线缓缓变暗，两人醒悟过来，赶忙又扯断了桌椅的腿，将火把续上，继续向前走去。
忽见前面一间石室，石门半开，岳不群凝神向墙上看去，果见有一处凸起，却是碎了一半。
想来是石门正关闭或打开途中，机关遭了破坏。
二人低头弯腰走了进去，入目景象却让岳不群吃了一惊。
中间空地上放置着数具石棺，大约有六七之数。
却连一具完整的也无，或是分作两半，那断口处颇为光滑，或是干脆破碎，东一块西一块的，胡乱滚落在地。
分明便是那传说中的棺室。
宁中则奇道：“师兄，这石室中竟有这么多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