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头，改正归邪啊？
李震霆一手死死扣住大头手腕，另一只手将他狠狠按在街边护栏上。
就在这时，余光中却瞥见街角转出一群人。
为首的一人身着摩托服，一头烫过的长卷发披散在肩上，头顶还架着一副蛤蟆镜，一看就是矮骡子。
长毛看到大头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立刻戏谑道：“大头，你连我们东星的规费都不交，现在被人欺负到头上，可别怪我们见死不救啊，哈哈！”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众马仔哄堂大笑。
长毛随后转向李震霆，脸色一沉，眼中寒光乍现，厉声道：
“小子，你是混哪里的？这里是我们东星的地盘，你踩过界了知不知道？不过看你这身行头，貌似混得不赖嘛。包个三千六百块的红包给我，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李震霆眼中寒光一闪，松开抓着大头的手，打算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在他心里，大头已经算是他的人了，敢在他面前欺负大头就是找死。
然而，大头迅速上前几步，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低声说道：“霆仔，快走啊，这事与你无关。”
长毛听了，不屑道：“大头，你不是早就退出社团了吗？现在还想帮人平事？怎么，改正归邪啊？”
他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手臂在半空中一挥，喊道：“几个月都不交规费，给我砸了他的报摊！”
话音刚落，身后的十几个马仔立刻分散开来，有的拿起油漆泼洒，有的直接掀翻了报摊，附近的行人如同河流遇到礁石般四散而逃，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大头眼见心血被毁，顿时目眦欲裂。
自从出狱后，大头打了几个月的零工，终于攒下三千块盘下这个报摊，如今还没开始赚钱就被砸得粉碎，几个月的辛苦付诸东流，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怒吼一声，冲向那些马仔。
大头刚才被李震霆一招制住，只是因为轻敌，以为李震霆还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震霆，那是吃了信息不全的亏。
实际上，大头刚刚蹲完苦窑，虽然实力有所下滑，但毕竟是专业泰拳手出身，巅峰状态下打三个靓仔南也不在话下，否则当初也不会被排挤。
此刻，他就使出了十二分力气，一人单挑十几个马仔，竟丝毫不落下风。
凡是被他追上，一脚放倒一个，半天爬不起来。
但这些马仔的目的是砸摊，不是打人，也没带家伙，见大头如此难缠，匆匆交手几下，便纷纷逃散。
“冚家铲，你们东星太过分了！有种别跑，我打死你们！”
大头边追边骂，但总是顾此失彼，追着东边的人跑，西边的人回来砸摊，追向西边，东边的人又回头来闹。
大头虽然打架凶猛，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对这些人的调虎离山无可奈何。
此时李震霆早已退到护栏外，笑嘻嘻在一旁吃瓜，一点也没有帮助大头的意思。
既然这么能打，那就看看能不能守住自己的报摊吧。
不多时，东星的马仔就溜得一干二净，报摊被砸得七零八落，报纸、杂志洒满一地，墨汁油漆四溅，整个场面狼藉不堪，别说卖钱，就连废品回收都嫌脏。
大头蹲下身，脸上毫无表情，开始默默收拾地上的残骸。
将报纸一份一份叠起，码成整齐的一摞，又用袖子擦去杂志上的颜料，堆在一边。
报摊的木料已经四分五裂，烤火都嫌不够规整，也只能一块块捡起来堆到垃圾桶旁。
渐渐地，地上已经堆成一座纸山，大头靠在旁边，胸膛微微起伏着，依旧面无表情，如同石塑木雕一般，看都不看李震霆一眼。
李震霆慢慢走近，手中拿着一瓶刚才马仔掉落的打火机油。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瓶口，猛然将油料倒在纸堆上。
接着，都彭打火机清脆的声音响起，火苗瞬间蹿上半空，纸山化作熊熊燃烧的火山！
“李震霆！你个扑街！你在干什么？”
大头大惊失色，焦煳味充斥鼻腔，顾不得牛仔服已经被火苗引燃，急忙脱下衣服拼命扑打纸山，眉毛和刘海都焦了一片。
李震霆看着眼前的混乱，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拽住大头的衣领，丝毫不顾他的反抗，拉着他疯狂逃窜。
“傻仔！条子来了，还不快跑！小心告你纵火啊……”
李震霆丝毫不顾大头的挣扎，一把将大头塞进副驾驶座，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大头，执念已了，你现在就是九龙城威水霆手下的头号打仔！”
“你…还我三千块！”大头嘴唇嚅动，心里无数句脏话如鲠在喉，却再也说不下去。
“我顶你个肺，都改正归邪了还惦记你的三千块…”李震霆对大头这副穷酸相嗤之以鼻，话锋一转，“对了，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除了粉仔。
我已经把阿菲关起来了，等她戒掉粉仔，你再去陪陪她啊！”
“妈的，我为什么就信了你的邪！”大头血压噌噌往上涨，额头爆起青筋，“你早有预谋对不对？”
…
平治一路驶向九龙城，最终停在新国际夜总会门前。
李震霆刚踏上二楼，便有马仔上前通报。
“霆哥，飘飘姐带了一个人过来，说是霆哥要找的人。”
“哦？”李震霆挑挑眉，“让他们在包房等我，我马上就到！”
李震霆将手中的事安排妥当，走向三楼包房。
大头一直跟在李震霆身后，此时在门口停步，帮他关上房门，很识相地站在门口充当保镖。
柳飘飘见到李震霆，笑嘻嘻迎了上来，一把将他的胳膊揽进怀里，回头道：
“死跑龙套的，这位就是我昨天跟你提过的，九龙城霆哥，别傻站着，快点打招呼啊！”
李震霆目光最终停留在尹天仇身上，见他穿着棕色条纹西装，黑色喇叭裤，表情一本正经，与上一世的喜剧之王有六七分相似。
尹天仇慌忙起身，整理一下发皱的裤脚，双拳握紧又松开，看上去有点紧张。
“霆哥，你好！我叫尹天仇，是一名演员，我今天是来试戏的…”
“别紧张，坐下慢慢谈！”
李震霆压了压手，让他坐下，自己也在对面落座，柳飘飘则笑嘻嘻坐在李震霆旁边，仿佛面试官也有她一份。
李震霆直奔主题，道：“尹天仇，听飘飘说你喜欢演戏，正巧我这里有个角色让你出演，出场费十万块，事成之后还有十巴仙提成。”
别看香江那些明星风风光光，上一世华仔奋斗了好几年，到八四年为止已经拍过好几部电影，可买房交首付加装修总计花费十一万，据他回忆这已经是他的全部积蓄。
可见当时的片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十万块对于一个连剧组便当都没得食的新人来说，已经算是天价了。
果然，尹天仇双目放光，双手摩挲着裤腿，试探道：“不知道霆哥想让我出演什么角色？”
李震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飘飘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的要求？”
对待演戏，尹天仇一向是认真的。
他郑重其事道：“说过了。一镜到底，不提供对白，全程即兴发挥。”
李震霆再次提醒：“那你知不知道，你不仅要让跟你搭戏的人完全相信你的角色，还要把一切都当成真的来演，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哦，你能不能接受这一点？”
尹天仇重重点了下头，毫不犹豫道：“我能接受！拍戏发生意外是常事，作为一名演员，我是非常有专业精神的！我能问一下，我在这部戏里究竟出演什么角色？”
李震霆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半晌后才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
“毐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