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镜到底！
当晚，九龙城道和南角街交界处，银色敞篷平治和一辆面包车缓缓停在新国际夜总会门前。
几名泊车仔一见李震霆的豪车，立刻精神一振，满脸堆笑，抢着迎了上去。
车门弹开，李震霆两根手指夹着一张大金牛塞给一个泊车仔，爽朗道：“喂，帮我把车停个好位置，靓仔！”
阿飞仰头望着夜总会金碧辉煌的霓虹灯，凑到李震霆耳边狗腿道：“霆哥，我们不是来砍人咩？这么早庆祝，会不会搞错啊？”
阿飞话音未落，阿基悄悄拉了他一把，低声提醒道：“霆哥有他的打算，吃喝玩乐不比砍人好？有靓女，有酒饮，你瞎操什么心？”
“霆仔，记住我们来的目的，饮醉了还怎么办事啊！”灰狗不禁皱了皱眉。
看着信心满满的李震霆，再瞧瞧身后一帮兄弟，十个人连家伙都没带，心里不免有些发怵，仿佛送羊入虎口。
李震霆抖了抖腕上的大金劳，顺手撩了撩油光发亮的大背头。
“急什么，放松啦！今晚玩得要尽兴，再找几个靓妹开心一下，我们今晚有成车银纸撒出去，谁闲着没事来砍我们？”
他随手一挥，在几个泊车仔的注视下，豪爽大声道：“今晚我请，大家不醉不归！”
众人跟着李震霆上到夜总会二楼。
远远地，妈咪就看到一行人，目光落在前面那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年轻人身上，简直一个贵公子出巡的模样。
可他身后跟着的，却是一群社团马仔，穿得五花八门，身上零零碎碎加起来不超过一百蚊，还透出一股煞气。
这些人来头不小，妈咪不敢怠慢，立刻堆满笑容迎上去。
飞机双煞跨着二五八万的步伐替李震霆开路，看见她走来，扬声道：“这位就是我们霆哥，招呼不周，小心砸烂你的场！”
妈咪连忙堆笑道：“原来是霆哥啊，快快进来坐，我即刻叫最靓的女仔让霆哥你挑选啊！”
李震霆大剌剌地坐在沙发正中央，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啪”一声甩在台上。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洋酒拿出来，还有最靓的妹！这里有五万，不够再算！”
八十年代初，中环白领月薪两千，顶级夜总会靓妹出场费不过三千。
李震霆出手之豪爽，连见惯世面的妈咪都不由得愣住。
众人落座，服务生飞快地端上酒水，没多久，妈咪领着一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靓妹款款走了过来。
李震霆目光在一排靓妹中一扫而过，最后停在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眉眼弯弯、身材高挑的女孩身上。
“喂，你过来，坐我身边。”李震霆微微一笑，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哼，臭男人……”女孩轻哼一声。
妈咪大惊失色，赶紧拉了她一把，贴着她耳边小声道：“飘飘，醒目点啊，这位可是大客户！”
柳飘飘满不在乎地撇嘴道：“大客户？就是有钱的臭男人咯！”
妈咪急得差点跳脚，低声训斥道：“现在是初恋之夜啊，拜托你收敛一下行不行！别忘了你今晚的角色是学生妹！机灵点吧！”
柳飘飘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道：“男人不就为了那点破事？看我怎么搞定他！”
李震霆兴致勃勃，大手一挥：“今晚我高兴！每人都找两个，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放松，气氛也愈发热烈。
灰狗等人不敢多饮，但能在这种场合消费，心里难掩兴奋。
虽说靓妈手下三十六朵金花，七十二匹好马，都是从各个场子挖来的宝贝，收入全进了她自己的口袋，剩下的生意就很一般。
妈姐盯得又紧，手下马仔每月分到手其实没几个钱。
五万块能把深水埗整条街的马栏逛到口吐白沫还有剩余，今晚这种消费，平时他们哪有机会碰得到？
灰狗将身旁靓妹推开，跷起二郎腿，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盯住李震霆。
“喂，霆仔，你请我们玩，这情我们领了，但一码归一码，如果今晚搞不定，可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不用脑的古惑仔，一世都是古惑仔！只知打打杀杀，迟早被人砍成十七八段啊！”李震霆抖了抖身上的阿玛尼，见灰狗眼里透出羡慕，继续道。
“出来混，都是要揾钱，我怎会不知？今晚事成后，你过来帮手我，场子随你挑！来，饮胜！”
二人碰杯，灰狗觉得今晚玩得确实够威风，但细想之下，李震霆说得天花乱坠，好像什么都讲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讲清，搞得一头雾水。
李震霆早已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侧身看向柳飘飘，发现她轮廓和《喜剧之王》里的女主角有七八分相似。
“叫什么名？”
“我叫飘飘呀，老板！来划拳啊！”柳飘飘外表清纯，内心深处却住着一个孙二娘。
“划拳等下再说，装个一见钟情的样子给我看下先！”李震霆一把抓住柳飘飘划拳的手。
柳飘飘无奈，转过脸去，再回头时，已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杏眼波光潋滟。
“第一次约会！”
柳飘飘双手揉搓衣角，俏脸微红，透出淡淡窃喜。
“男朋友有老婆！”
“老婆自杀了！”
“男朋友殉情了！”
“遗产送给你了！”
随着李震霆接连发问，柳飘飘表情迅速变换，流畅自然，毫无破绽。
李震霆满意点头，柳飘飘一口饮干杯中酒，转过身狂翻白眼，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其实李震霆不是无聊，也不是觊觎她的美色，而是考察她的演技，以决定是否招她加入自己的老千团队。
现在看来，柳飘飘正符合李震霆要求，表演富有感染力，符合千门八将中提将的标准。
提将，也叫托儿或贴手，其中一个任务就是用美色引人入局或降低防备。
如果能够打下自己的地盘，敢拼命的打仔一抓一大把，难找的是能从肥羊身上榨出油水的技术型人才。
像阿飞和阿基这种人并不适合混社团，打架不行胆子却不小，演技也在线，稍稍调教一下就能派上用场。
不跟他混社团，还克什么老大！
而且，不仅柳飘飘合格，她背后教她演技的那人，李震霆也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全都要！
想到这，他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问道：“你同你师父讲，我有个角色想找他试试，出场费十万蚊，让他考虑一下啦？”
柳飘飘一听有拍戏机会，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更何况是十万块！
尹天仇毕生梦想就是拍戏，没想到机会竟让她先遇上，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老板，没问题，话我一定带到。”
本想喝完酒就去砍人，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李震霆将电话号码写在杯垫上，塞进她衣领。
“联络到他就打这个电话，成不成都不紧要，你都有两万介绍费。”
柳飘飘听着数额不小，兴奋点头。两杯洋酒下肚，逐渐八婆起来。
“老板，你是导演还是制片人啊？我看老板这么靓仔，一定当过演员对不对？你演过什么电影啊？”
“我拍的戏，全部一镜到底，表演技术不过关可是不行的…”
做老千没人帮你喊卡，必须一镜到底，台词要信手拈来，更是需要随机应变，演电影穿帮丢面，出千穿帮可会丢命！
“放心啦，老板！我师父的演技可是好犀利的，你要不要女主角啊？我觉得我也行的，床戏都冇问题，我不挑戏的！”
“床戏？”
“我一竿到底没问题！”
“……是一镜到底啊！”
“随便了，”柳飘飘豪爽的一拍胸脯，“我不只会扮学生妹，还会扮差佬！我觉得我拿金鸡奖都有希望啊！”
“靠！哪个行业的金鸡奖？”
酒过三巡，时间差不多了，叫来妈咪结完账，李震霆便从沙发后拎出一个黑色旅行袋，哐当一下扔到茶几上。
“灰狗，带好你的人准备开工，阿飞阿基，去一楼锁上大门！”
灰狗不知道李震霆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家伙带进来的，这时不及细想，顺手抄起一把西瓜刀举过头顶，杀气扩散全场。
“洪兴做事！无关人员全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