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天灾,所以是种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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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刺客

弗雷紧盯着前方,拔出腰间的佩剑,试图搜集哪怕一丁点情报。

没有身形,没有脚踏石板的响动,只有扰乱空气、造成的一点点气流耳语般咬着他的耳朵。

就光凭这点信息,别说「尊主之剑」了,哪怕「尊主」来了,也得吃上第一刀啊!

刀刃贯穿他的皮肤、肌肉,直插入胸腔,轻松地像是用针捅穿丝绸。半边身子瞬间陷入火炙的折磨当中。

左肺被撕裂开来,每一次呼吸空气,都像是在吸入带着倒刺的刀片。

弗雷朝受击方向反手打去。可除了触碰到耐人寻味的空气,他什么也没捞着。

“弗雷大人,我想起来了!”

关键时刻,泽琳的学识也不会被恐惧所压制,

“弃光遁形,远古先民的失传魔法——抛弃了光明之人,自然也会被光抛弃。能使全身透明,连声音都消去。是弃绝了太阳、不择手段的黑夜魔法。”

“破解方法呢?!”

“这是失传的法术,教会没办法研究反制——”泽琳说着,就感觉一道气流扑面而来:“哇啊——!!”

弗雷将她一把抓起来,向天空抛去,规避地面上的威胁。自己却被顺势在腰上给捅了一刀。

“没完没了!”弗雷持剑划转一圈。确保安全后,伸出手接住下落的泽琳。旋即向城墙的另外一边突进,试图拉开距离。

失去稳定的「灯塔」此时开始频闪,黑暗短暂地将世界吞没、随后吐出。

正当这一空窗期,弗雷惊愕地发现,当「灯塔」熄灭时,自己能看到那名刺客。

身处黑暗时,刺客眼睛反而是会发光的。那狭长的眼孔,比他手里的匕首还要锐利。没有情感,也没有任何可以被解读的眼神。

厚重的暗色铠甲紧贴在他身上,外层覆盖着一层密密编织着花纹的兜帽。胸前、肩膀和大腿部位有几块护甲的表面磨得斑驳不堪,颇有一甲传三代的意味。

更令弗雷感到震撼的是,他的速度竟然和自己一般快!在自己全力冲刺时,刺客能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没有去深思熟虑了,时不我待,必须要抓住每一次攻击机会!

他踮脚盈身,以飓风之势踹破空气,旋身踢击。

刺客的身形当即被不自然地扭曲、抽离,像从山顶滚落的树干那样失速,凝聚成一条模糊的人影飞了出去。在地上不断翻滚,撞破无数砖石。

弗雷明明从腿骨上感知到甲片交咬的触觉,按理说,该有令人作呕的碎裂声,以及四处飞溅的内出血。

然而什么都没有。没有见血,连一丝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看来这身鳞甲也不是俗物。

「灯塔」闪烁得并不持久。在弗雷看来,刺客的存在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在「灯塔」重新亮起时又消失了。

“成功了吗!?”反击从启动到结束,整个过程不到半秒。泽琳自然没法用肉眼看到全程,于是连忙问道。

“要是能把他一脚踹死,那就太方便了。”弗雷咳出一滩淤积在左肺的血,“不过,我有办法了。”

弗雷面对着刺客消失前停留的方向,背对泽琳伸出手:“眼翳,有吗?”

“有、有!”泽琳也顾不上问“为什么”,直接从挎包里掏出了眼翳。“只剩这一些了。”

“像我们初次见面那时候一样,把它对我用了。”弗雷道,“既然「灯塔」的光不能由我们掌控,那就反过来,从我们的视线里把‘光’去掉!”

学者本该万事小心,可泽琳绝不愿在此时拖后腿。按照弗雷的吩咐,将眼翳对着他挥洒出去。

亘古的夜幕再度包裹在弗雷的眼球上。他逐渐遗忘自己的处境,也不再能看见周遭的任何事物——除了一团明亮炽热、正朝这里飞速靠近的生命火光。

这副从来不知饥饱的躯体,突然饿了。

火光凝滞了一下,随即再度前逼。弗雷兴高采烈地伸出手,友好地触碰这团光亮。

光球像烧沸的锅那样炸了一下,似乎因为害羞,拒绝弗雷的爱抚。

也许是面子问题,它象征性地扭捏了几下,还有想要向后退的意思。

不过在弗雷的热烈攻势下,它很快就被弗雷的热情打动,放下了这个重担。礼尚往来,反手也给了弗雷几下象征着美好情谊的还礼。

可惜它实在没什么规矩,还礼都做得不够尽心尽力。才来上那么几十下就疲软了。

无所谓,弗雷不介意,也不在乎。他不太喜欢虚与委蛇地应酬,想要什么,他自己会动手拿。

就比如说:这团跳动的光球,就看起来很美味。

火光仍然放不下身段,百般推阻,简直就像是个撒娇的小姑娘了。

弗雷也不惯着它,不顾所有阻挠,直接将它捧递到嘴边,苦口卸下它的外壳,露出炽热的光球核心。

他小心翼翼地撕了一片下来,口感有些像荔枝。

又是两口,这荔枝口感的光球就没了。

唉,这光球的大小也像荔枝,就只值当一口。囫囵吞下肚去,多少有些遗憾……

咦?这旁边怎么还有个光球啊?

弗雷向前走一步,新冒出来的光球就退一步;弗雷不动,它还是在退;弗雷猛地向前跑上去,它干脆就不动了。

“弗……人!”弗雷伸手之前,光球似乎很激动地在说什么。

口中的腥味忽然泛起,弗雷感到阵阵失温,跪倒在地,那光球说的话也越来越清晰了:

“弗雷大人!弗雷——啊……您,您还好吗?”

“是你啊。”在原地愣神了一阵,他“蹭”地站起“对了!刺客——嘶!”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多了好几十个血窟窿,正像花洒一样往外滋滋喷血。

也难怪身体又痛又冷,热量都随血液流出去了。

泽琳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反复确认:“您还记得我是谁吗,弗雷大人?”

“泽琳,你说的什么话——”

教团学者踉跄向前,一把将弗雷抱住。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泽琳就放声大哭,眼泪沾着他的血滚滚而下,拉出一道红痕。

“怎么了,泽琳?那个刺客呢?”弗雷摇晃着泽琳的肩膀,“现在可不是软弱的时候啊。有我在呢,振作一点!”

“您……”泽琳把脸埋在弗雷身上。说话时引发的气流震动,弄得弗雷伤口刺痛,“请您回头看吧。”

弗雷先是回头,而后是转身。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脚下的惨景。

刺客呈大开大合的姿势躺在地上,原本无情的眼睛被惊惧之绝望彻底填充。

他的手脚朝反方向对折,看上去像是各自都短了一截;左侧胸膛的鳞甲被凌乱地破开,看样子是被咬穿的。

失去甲胄防护的躯干上有个洞。通过这个洞口,主动脉从胸腔里被扯了出来,如同一段没力气了的海参,软趴趴地伏在洞沿。原本该悬吊在上面的心脏不知所踪。

弗雷下意识地想问:“谁干的?”

话还没问出口,浓郁的血腥味已从喉咙上涌,俏皮地在舌尖上留下余韵,久久难以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