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天灾,所以是种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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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生产力飞跃(上)

铁匠铺附近支了几个小棚子,被周遭的炭炉围得火热。

艾琳·海卓莉丝的脚步几番踌躇,将脚底下没硬化的泥土地走出一道印子来。

自从昨天闹的那次外交危机后,弗雷直接闭门谢客,任何政务全都转送到教团学者手中,自己不知道藏到镇子哪个地方去了。

她望着被五大三粗的铁匠们包围的棚铺,进退两难。直到石酒背着一筐锤碎的铁矿回来,她这才走上去搭话。

“老人家——”

“唔,这不是海卓莉丝小姐么?”

石酒用脖子上的亚麻方巾擦了擦脸,汗溶着炭灰、铁粉,把那条方巾弄得一样脏。

“我听说头儿给您开了两天假。您不好好休息,跑这脏兮兮的爷们坑里来干什么?”

“弗雷大人在里面吗?”艾琳指了一下那些可疑的棚子,问道。

“咳,您都找到这来了,还用问么?”石酒气喘吁吁,把一筐碎矿放下。“咱呢,也不怕您问——头儿他就在里面。”

艾琳眉上有喜:“能不能转告他,说我要见他。”

“不成。”石酒摆了摆满是烫伤疤的手。“头儿说了,除了莉莉娅小姐和那个橙头发矮个子,谁来也不见。”

“我——”艾琳哑口,“那、那能不能透露给我,他在里面做些什么?”

“谁知道。他想做啥就做啥。”

石酒耸了耸肩。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主子自己的事儿他一件也不想管,也从不多嘴问。

“我只看见,头儿成天和一群画画的家伙凑在一块。被我们这些火炉子围着,也不嫌热。”

“画画的?”艾琳本想追问,却被一口气压了下去。

“对头,画画的。”石酒说,“还尽在造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零件我见都没见过,他也没让我帮忙。好像是叫什么……‘连杆’啊,‘换向阀’之类的。”

这些名词艾琳也没听过,这让她更是感到不安了。

“就这样吧。头儿还给我们新定了指标,再不干活赶不及了。”石酒一副驱散小鸟的姿态,把艾琳往外赶了赶。

宰相之女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随后赶到的运料队隔离在铁匠铺之外,无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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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达尔·拉图斯是雨岩堡首辅的私生子。他原本不能冠以这个姓氏,但雨岩堡沦陷后,维达尔已是拉图斯家族最后的一脉。

他那严苛的父亲没有教他理政之道,反而是督促他攻读工学,学成后外放他乡。既是表明自己对私生子的态度,也是保护他、让他远离家族事务。

这份私心救了维达尔一命。

“热吗?”弗雷走上来,问道。

维达尔点点头,用绣着斜线穿过家族图纹的手帕擦擦汗珠。

“咬咬牙,坚持一下。”弗雷说,“我们进展很快,用不了几天。”

话是这样说,可维达尔还是没搞懂,这位古怪领主想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好像是叫蒸……蒸汽机啥的。

维达尔在高学堂里算是聪慧的那一批。导师所讲授的知识点,他基本上一点就通。

可弗雷讲的原理,他一点儿也听不明白:先是要烧煤,然后靠煤炭来烧水,再转化成机械动力。

什么叫机械动力?这烧水又怎么就能让机械动起来了?

维达尔脑子里想的解释,是在炉子里祭设一个神秘精细的阵法,召唤并困住异界精灵。再由烧煤来加热膛室,逼迫关在里面的异界精灵驱动机械。

至于烧水?那是幌子。

这可是「奥秘」信徒们常用的一招:故意在一个简单的工件里夹七夹八、故弄玄虚,阻止教会的人去逆向破解技术。

维达尔虽然不属教会学派,可对这种小花招也是见怪不怪了。

他们在这热得快叫人发疯的地方,捣鼓了大半天。又画图又计算又敲打,最后尽整出了一些看不出作用的细碎玩意儿。

这个圆不圆、方不方的,弗雷管它叫螺母;还有这个又细又长的,叫螺栓;这个和螺母反着长的,叫齿轮。

然后是一堆稍微大些的散件:飞轮、连杆、导向棒、活塞杆……

维达尔把它们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作用是一概不知。

弗雷就独自蹲在这些东西当中,按照只有他知道的方法,不断尝试组装。一面装,一面还念念有词:“齿比吻合……原来这身体不仅力气大,所掌握的精度还能手雕螺丝……”

他把所有零件都折腾了一遍,忽然站起身来:

“大部分的工件,我们都打造出来了。多谢各位提供的精确测量和计算。”

“那请大人开始组装吧。”维达尔把桌上堆成山的废稿纸扫到一旁。这热气熏天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呆着了。

“但是……最关键的工件,还没搞定。”弗雷说,“我们还需要一些密闭的气缸。”

“密闭的……气缸?”受召集的工程师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就是一个壶状的密闭金属容器,来容纳水相变后形成的蒸汽。”弗雷解释道。“可是现在,我们只有半边的模具,没法做出一整个来。”

维达尔出主意道:“那就好办了。我们把两块工件拼在一起,用铁钉捶打进去,咬合铆定在一起就行了。”

“不行,铆接会使气密性会下降。”弗雷说,“一旦蒸汽跑漏到燃烧室里,就要炸炉,全都玩完。”

“气密性”一词对维达尔倒算新鲜,一下子难倒了这个为首的大学士。

“您的意思是……”一个来帮忙的小学徒提主意道:“这所谓‘气缸’,必须要在整体上还是一个工件?”

“正是如此。”

“我们可以把两半工件熔接在一起啊。”他说。

“可我们把铁水移出了耐火砖炉,就没有高热源可用了。”弗雷用指头敲打着桌子。

总不能蒸汽机还没造出来,先琢磨着把造喷熔枪吧?

“我看那些锻合金的师傅,都是用炭火保持温度、软化金属再捶打的。”他继续说道,“我们也可以把工件放在炉子里,加热之后再拉出来锻打工件……”

“是个主意。但如果锻打到一半,工件冷却了。难道要保持半连体的情况让工件回炉吗?”弗雷把玩起两块废螺母,“除非有办法一次性就锻打完成。”

弗雷在脑海里构想了无数种方法,可都脱离不了炉外高温的支持。

瓶颈期的烦闷让他握紧了手掌,掌心却因此突然传来灼痛。

张开手一看,那两只废螺母被自己硬生生压制到了一块。

“有了……”弗雷竖起手掌,放任连体螺母掉在桌上。“求人不如求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