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命数
“命数…”
看着几个马赛克人对自己说话，陆羽感觉真的很奇怪，尤其是在那罗盘莫名的压力下，他的呼吸愈发困难，一切好像幻觉。
身体里有只鬼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我……”
陆羽还未答应，其中一名马赛克少女便走了过来，从胸前衣襟处捻出一根古朴的银针，咻的一下，刺进了陆羽的脖子里。
“不说话就是默认！”
马赛克少女对陆羽咧起一个微笑，收回手，银针带回了一滴黑色的血。
陆羽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没法反抗。脑中断头鬼哀嚎不断，喉间又难以呼吸，他还能站在这里没有倒下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奇妙的是，那少女从自己脖子里带出一滴黑色的血后，断头鬼的哀嚎迅速停止，呼吸也慢慢变得顺畅。
“呼……呼……”不顾一切，陆羽像一个渴了三天的人急促的深呼吸着。
灵异失常实在是太他妈狼狈了。
额头上不断冒出汗水，汗水跌落至地。
等到陆羽稍微恢复，抬头看向那几人时，少女捻着银针，将针头上的黑血没入铜制机械罗盘缝隙里流动的血中。
此刻，除了少年站在办公室中央以外，其余人纷纷后退。
金悦冷着脸，自顾自后退，和陆羽隔了两米远。
在铜制机械罗盘开始运行的前一秒，陆羽被马赛克少女拖着后退。
金属碰撞的锵锵声响起，黑血与原本的红血混合，血液没入那些代表不同卦象的字眼里，汇聚、分离、再汇聚，最终涌入到每一个卦象中。
咔、咔。
罗盘上大大小小好几个圆盘以某种顺序开始启动，小圆带动大圆，凸上、凹下，运行了整整十秒，所有的卦象零件像积木一样高低错落，露出正中央的阳鱼。
是的，只有半个。
这铜制机械罗盘上没有阴鱼，阴鱼的缺口里只有一片深邃黑暗。
所有血液开始顺着那些凸上凹下的机械零件流向缺口内，随着罗盘表面的血液全部流尽，尸臭味慢慢从缺口内飘散出来。
忽然，一只煤炭般的黑手从缺口内探了出来，弯曲食指，死死按住其中一个卦象零件。
马赛克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
“怎么了？”憨憨的声音响起。
“坎卦。”
“两水重叠，坎水为险，进固险，退亦险，进退两难，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水为象，险象环生。”
“这是……大凶之兆！！”
“啊？”傲娇少女震惊了：“有多凶？”
少年挠起了脑袋，咬着下嘴唇，重重叹气：
“我帮人推演过几百次，从来没有一次遇到真正的坎卦，这、这大哥哥到底会经历什么？他‘现在’真的活着吗？”
然而少年话音刚落下，罗盘内那只黑手抬了起来。
“等等，还有转机？”少年沉声说道：“我遇到过这种情况，这可是极为稀少的……”
然而没等少年说完，那只黑手再度按在了坎卦上。
少年沉默了。
“我……”
少年刚想说点什么，那只黑手再度抬了起来，再度按在了坎卦上。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直到这只黑手按了整整七次坎卦。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
隔着马赛克，陆羽都能感觉到他们表现出的一股强大的疏离感，明明刚刚还在笑着谈论廉价劳动力的事，现在这几人看自己像看鬼一样。
他感觉很没面子。
陆羽注意到拉着自己后退的那名马赛克少女已经默默退至门前。
直到黑手缩回，血液爬出，卦象归位，铜制机械罗盘上的每个零件重新恢复平整。
咻咻！
除了金悦，其余三个人全部退到了办公室外，带上了门，隔着十米的距离以及落地玻璃墙遥遥看着陆羽。
“我草！七次坎卦！这是灾星降世啊！！”少年破口大骂，随后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牙齿打颤：“我不会沾上不好的东西了吧。”
“阿弥陀佛……”憨憨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
“什么啊，到底有多凶？”只有傲娇少女一直追问。
“呃……”
面对这种提问，少年罕见的没有话痨，而是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幽幽地说道：“我们通常多久遇到一次鬼？”
“很频繁啊，每年我们都得遇上一次，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是同龄人中最强大的驭鬼者。”
傲娇少女如是说。
“很好，那你猜猜他多久会遇到一次？”
“半年？”
“不。”
“三个月？”
“不。”
“一个月？”
“不。”
“一周？”
“不。”
“……”傲娇少女也沉默了，最终她试探性地问道：“那，三天？”
少年面部抽搐：“半天。”
“……”少女这次不傲娇了：“那这应该是件很恐怖的事吧。”
少年疯狂地挠着自己的头发，脸上笑容不断抽搐：“何止恐怖，何止恐怖。你知道真正恐怖的是什么吗？”
“什么？”少女有点犹豫。
“是他现在还没死！！还没死！！”
少年彻底崩溃了：“万物运行并非单一向前，物极必反，这是世界的基本规律。你知道连续七次大凶之卦也同时意味着什么吗？”
“意思是……”少女不敢确定。
“意思是只要他挺过来了，这个大哥哥，说不定，说不定……”少年的崩溃慢慢好转，他的双眸流出泪水：“说不定我们有机会能终结这一切。”
“你是说，像李先生曾经做的那样？”少女问道。
“不，做到连李先生也无法做到的事。这个大哥哥有机会让这个世界，回归正轨。”
少年看向房间里那个沉默着的男人：“或许这就是我们会在这里遇到他的原因。”
……
陆羽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哪怕这里是过去，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造成回溯的那只鬼就在这个仓库里呢？
于是陆羽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刚刚过来，是为了进行下一次实验，对吧。”
只要金悦回答是，就说明那只鬼就在这里。他就可以用出场券压制一切，顺带毁掉这个毫无人伦的地方。
一旁，金悦神色复杂的看向陆羽。
她本以为自己命够苦了。
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惨。
七次坎卦，七次坎卦？
这说明这个男人会遇到无数的困难与绝境吧。
不知为何，这么一比，好像自己的坚持有些可笑。
自己真的是在帮助爸爸吗？
阖家团圆，难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吗？
金悦想不明白。
于是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是啊，它就在我身边，你没看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