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精神失常
是那柄斧头，连带着一条裙子，将女孩从颅顶一直劈到会阴，断口整整齐齐，挥下的过程仿佛没遇到一点阻力。
陆羽捡起手机，照片里甚至能清晰看见被劈开的脑花、五脏，还有流淌出的各种液体。
她，是12岁的金悦。
哪怕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时刻，陆羽胃里仍止不住一阵恶心，这段时间几乎他没怎么进食，于是他又干呕起来。
“大一点的我，更大的我……所以是小一点的我……”
站在陆羽身边的金悦用余光清点着周围的自己。
其余两名金悦也用同样的方法清点着自己。
她们在一瞬间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羽还想说点什么，可脑袋忽的刺痛起来，耳边雨声溅起，被这么一刺激，那场天台上的大雨又回来了。
他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豆大的雨点不断从天空坠落，击打在破败萧条的221空军基地内。
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正在移位，原本应该距离地面有一米六，现在正急遽下降，顷刻间便要坠地。
他止不住地想抓住自己的脑袋。
“陆羽！”忽然，身边有一道清灵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拍打着自己背部的温暖的手。
陆羽摇了摇头，看见金悦在面前，担忧地着自己。
她那双眼睛怜人极了，眼眶泛红，泫然欲泣。好像面前这男人真是她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人似的，极度担忧着他会忽然离她远去。
可自己若是真的救了真实的金悦，她是否会随风飘逝呢？她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我没事。”
“你们没事吧？”
陆羽在她的扶持下站了起来，慢慢恢复镇定。
25岁的金悦已经拿起了他手机里的照片端详起12岁自己的尸体，冷静地分析道：“她一定是误触那只鬼的杀人规律，这种伤口，以及毫无动静的杀人手法只有灵异力量才能做到。”
她并不悲伤或者感到震惊，全然是因为年轻的自己早已无数次面对死亡和尸体。
“刚刚你们有听到什么吗？”和她一样冷静的是17岁金悦，她们果然是同一个人，拥有同一种心态：“我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
“或许那就是原因。”
25岁金悦说道：“有什么东西在故意制造动静，所以‘我’看过去，一下子就中招了。”
17岁金悦点头：“这么说来，杀人规律要么和注视有关，要么和回头有关。但刚刚我们并非没有回头观察周围环境，所以排除回头。”
“对视就会瞬杀？”
在陆羽身边的金悦抬起头来：“如果鬼花旦还在的话，我们可以使‘她’回溯，问问她当时发生了什么。”
听着她们讨论自己的死亡以及那只灰西装地中海鬼的杀人规律，陆羽心绪有些复杂，他沉默着，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件事的发生。
他说道：
“只要不断往前走就不会出错，但遇到鬼打墙后，我们一定会下意识的回头寻找线索，不论是反方向走还是侧方向走。只要如此，就中了那个人的套。”
“我说过了，克尔凯廓尔是个极其强大的驭鬼者。”25岁金悦走过来，白裙摆动，她抓着陆羽的肩膀，直视他：“你、或者我，都不能掉以轻心。”
陆羽沉默着对上她的双眸，她的漂亮眼睛瞪得极大，大到像是能够把谁生吞活剥。
“他想把我们都杀光。”
17岁金悦接过25岁金悦丢下的手机，看着自己的尸体。
“你何不多跟我们说说‘克尔凯廓尔’是个怎样的人？”她也走过来，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笑容：“反正我们肯定还会在这里打转很久。”
一提到这个名字，25岁金悦就出现精神失常的状态。
她先是微笑着看着17岁的自己，接着咧起的笑容越加夸张，最后笑肌抖动着，转身，踮起脚尖，整个人向前倾，鼻尖几乎要触碰到17岁的自己。
“你疯了吗？”17岁金悦没有后退，而是冷静说道。
“我从没说过我讨厌自己这种话。”
25岁金悦就这样盯着她：“但不代表我没这么想过。你以为，你以为现在我这个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的精神状况不正常。
想想也是，一个驾驭了鬼如此之久的人遇到了这种事，不可能还能保持绝对镇静，此前一切举动，不过是她小心翼翼的伪装。
她努力在心里搭上一点点砝码让天平更加平稳——飞机不会失火、澄潭变成这样不是她的错、她有一天能够离开、外来的驭鬼者陆羽能够帮助她、一切都能结束——可这种平衡只需要一点点就能打破。
只需要她最害怕的那个存在，轻轻拨动厉鬼，将她自己杀死。
陆羽想着是否要阻止她们在此刻内讧，却感到有人挽起了自己的胳膊，他微微低头看过去，只听见金悦说道：“我可以稍微靠着你吗？就一会儿。”
随着自己的默认，金悦缓缓将头靠在陆羽的肩膀上。
25岁金悦的精神失常并未持续太久。
一行人很快恢复正常状态，往前走着。
当然，她也并未分享“克尔凯廓尔”到底是个怎样的驭鬼者。因为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是一个比起千疮百孔的澄潭更加难以愈合的伤口。
这伤口仍不断向外渗血。
在前进的过程中，陆羽时不时听见那些簌簌声，他无比确认这附近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制造动静，而且不是人。
忽然，他碰到了一堵如胶似漆的墙。
因为他的停下，原本挽着他胳膊的金悦瞬间脱手，她习惯性地想要回头看看陆羽怎么了，却被陆羽一声厉喝止住动作。
“别回头，我说了，别回头！”
听到这声音，走在陆羽前方十米、十五米的两名金悦同时止住了脚步。
她们注意到身后没有传来向前的脚步声，这意味着身后15岁的自己和陆羽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25岁金悦问道。
金悦同样关心着这个问题，脱离陆羽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真的好害怕陆羽在这里把她丢下。
陆羽深呼吸，再度摸向那堵空气墙。
不会有错的。
这是盒中世界的边界。
他看向前方几人的背影，声音颤抖着：
“这不是鬼打墙。”
“这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