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赫尔墨斯学院
夏尔沿着石质凹槽的引导，走入森林。
他很快发现不对劲。
森林里安静得出奇，没有任何飞禽的声响。
林木也仿佛被固定住了，哪怕森林外狂风吹拂，树梢的叶片也没有丝毫运动。
夏尔伸手摘下一枚叶片，确认是真实的植物。
但随着他放手，叶片却没有立即飘落，而是缓缓旋转着，以近乎放慢十倍的速度，落在地上。
“森林内外是两种时间流速？”
夏尔思索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高塔的底座前。
先前的漆黑模样终于得到了解释，底座由同样的石砖修砌，但相比外面散落的那些，这里的石砖呈现出扭曲的形状，失去了所有棱角，而且一片焦黑。
夏尔认出来，这是岩石在经历超高温后发生的熔融。
石质凹槽通向一扇半融化的门扉残骸，曾经似乎作为某间大厅的正门。
夏尔缓步朝门扉走去，他看到了一些泛黄的手绢和丝绸残片，这是游览的贵族们寻欢作乐时留下的痕迹。
这能是赫尔墨斯学院的入口？
他很想将奥利维亚找来，让她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一切变化发生在夏尔跨过门扉之后。
他的玛那轻轻颤抖，为眼前的一幕欢呼着。
此刻他置身于一间梦幻般的大厅，丝毫没有遗迹焚毁的迹象。
一座室内喷泉正发出欢快的水声，喷泉上是青铜雕塑：
雕塑是一名身穿长袍、脚踩带翅凉鞋的青年形象，他怀抱着七弦琴和双蛇杖——这是赫尔墨斯学院的标志。
就在夏尔愣神观察时，一名怀抱书籍、头戴软帽、身穿深蓝色斗篷的青年匆匆跑来。
他约莫二十五岁，此刻张大了嘴，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七层地狱啊，这鬼地方真的有人？”
等等，这话不是该我说吗？
夏尔同样震惊。
他怎么也想不到，赫尔墨斯学院会以这样一种形态存在，自己稀里糊涂就走了进来！
“我去叫会长，你等等！”
留下一句话，青年赶忙跑走。
十分钟后，一名神色严肃的壮硕青年在他的带领下，来到夏尔面前。
此人面部棱角分明，下巴微微突出，穿着一身湛蓝色的法师长袍，向夏尔脱帽致敬：
“同袍，欢迎来到赫尔墨斯学院，我是塑能学派学生会主席，克洛维·贝尔纳。”
夏尔脱下三角帽，报上姓名，忍不住发问：
“我的到来很不同寻常吗？”
两位青年对视一眼，克洛维解释道：
“学院上次有新生通过这种方式主动前来，还是在龙腾纪元后的第六十一年。”
距今已有六百多年。
“还请您不要见怪，我们有专人在帝国境内搜罗人才，可以说是邀请制招生，所以您的到来是一种罕见的特例。”
克洛维打量着夏尔，礼貌地解释。
那名率先发现夏尔的青年，热情地与夏尔握手：
“夏尔，我叫维特，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我还有研究要做，先失陪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些人......
这种介于社恐和热亲中的性格，让夏尔不禁想起穿越前的大学，那些热衷于学术的同学，也时常会有类似表现。
“哈，别介意，维特他人就这样，没有恶意，习惯就好。”
克洛维笑道，接着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那儿的，学院的废墟不是禁地吗？”
“熟人介绍，一条凹槽用玛那将我引了过来。”夏尔不想出卖比尔博，理论上他是废墟的保安兼门卫。
“哦？”克洛维挑了挑眉，“那是【信使之路】，你已经会法术了？有介绍人怎么还会从这里进来？”
夏尔颔首：“我的介绍人不曾在学院学习。”
朗道医生的学识和收藏从何而来，对夏尔来说一直是个谜。
克洛维也没再问，而是示意夏尔跟上。
一边走出大厅，他一边介绍：
“教授们深居简出，因此学校事务基本由学生会代管，分别是塑能学派、召唤学派和防护学派学生会，我就是塑能学派的本届会长，师从塑能学派大师【闪烁弧光】戈卡尔。”
大厅是一座半球形的建筑，室外阳光明媚，完全不像弗拉芒。
夏尔的视线立即被远处一座巨大的建筑吸引，这是一座目测数百米的圆柱形高塔，大量的廊桥从主干上延伸而出，连接数十座较小的塔。
那些稍小的塔仅凭一条廊桥支撑，完全违反了物理学规则。
见夏尔面露惊讶，克洛维笑道：
“这是【虚伪之塔】，学院的主建筑。”
虚伪......
“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这是一种警示，学院当下的繁荣不过是建立在悲剧之上的幻象。”
克洛维抬手指向学院的晴空，湛蓝色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
“包括所谓的‘天空’，都只不过是一层舞台的帷幕，整座学院本质上是处于星界的一方次级位面，虚伪之塔虽高，却永远无法触及真正的天空。”
次级位面？
夏尔揣摩着陌生词汇，意思是比地狱、物质位面低一层的位面？克洛维所说的星界，也是一方大位面？
基于初次相识，他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
走过成片的灌木，二人来到了高塔底部，一座巨大的拱廊环绕在塔底，随处可见来去匆匆的年轻学者。
夏尔还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魔网节点。
“会长，学院有多少学生？”
“三个学派各有十个大师席位，但都有空缺，教职人员有接近六百人，博士以下学生不到两千。”
这么少？
如此庞大的高塔，夏尔还以为至少上万人。
如果只是数千人的规模，还不如地球上的寻常中学。
“来吧跟上，我带你去找教学委员进行新生测试，可惜你来晚了些，这个学期的学徒仪式已经结束，哪怕你已经会法术，也得等下学期了。”
克洛维带着夏尔穿过环形拱廊，走入高塔的大门。
门框高达十米，四周雕刻着大量浮雕，但除了那道手持赫尔墨斯之杖和七弦琴的青年形象，没有其他人物肖像。
理性的几何形凹槽和符文散布整座塔身，夏尔看不出它们的用处。
走入大门，三根巨大的立柱直通天际，高塔是中空的，塔顶的光芒洒落下来，光源在视野中缩成一个点，圆柱形的塔身上随处可见或开或关的门扉，却没有一条楼梯和走廊相连。
这样的构造，夏尔不禁想起了真理之塔，后者面积小了不少，但高度仍旧是个谜。
克洛维将夏尔带到高塔的正中央，光滑的石板地面上用淡紫色的金属镶嵌着一座法阵。
真理之塔中书籍翻动，夏尔认出这是【恒定高级定向传送】。
召唤学派的六阶法术。
“你只要控制玛那的频率和流量，就能通过法阵前往不同房间。”
“但切记不要胡乱尝试，整个学院没人敢说去过所有房间，几百年来不少人失踪，一些私人房间还设置了反制传送的力场。”
“等一下。”夏尔忽然想到什么，打断道。
“我已经有学位了。”
说着，他拿出了那枚徽章，赫尔墨斯之杖的图案在其上若隐若现。
“嗯？”
克洛维瞪大了眼睛。
“死灵学派？”
死灵学派？
夏尔一愣，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学院不是只教授三个学派吗？
他再次端详徽章。
这时才发现，在高塔光芒的照耀下，法杖的图案下方还有一道暗淡的徽记。
这是一颗眼眶中燃着青绿色火焰的骷髅头，一只乌鸦停留在头骨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