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一样的情绪

她的手如忽然之间会发光一般，流连在姜念的脸上，再到姜念的发上，那动作是做了千次百次的熟练，没有半分的犹疑，她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这个天地间她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而她手上的那些东西，仿若有了生命，鲜活地在姜念身上留下痕迹，等到东芝回神过来的时候，娇娘已经帮姜念描好了妆容，换了一个新的发髻。

“你原本的妆容也素雅相宜，但你的眉眼太淡了，若是描出几分神韵来，会更加符合你的气质，至于那发髻，确是有些老土的，这放眼京城里哪个小姐都是梳着这样的发髻，一点花样也没有……”

姜念的发髻是同心梳的，她的话这样直接，同心难免有些不舒服，但她细细看了娇娘重新为姜念梳的双花髻，最后的一点怀疑也消失殆尽了，那发髻梳的技巧十分高超，一气呵成，眼前的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可若是没有三四十岁，哪能这么快梳出来这样的发髻，而且这么老练，除非是从小每日里都不停地练习，未有一刻停歇。

经过娇娘这一番重新装扮的姜念，真生生地如换了一个人一样，东芝都要看呆了。

“你的皮肤原本就白皙滑嫩，眼睛长得也好看，胚子不错，所以只要稍加打扮，就有十分惊艳的感觉。”娇娘看着姜念，连连赞叹，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

铜镜里映出姜念如水一般的面容，那张脸那样熟悉，又那么陌生。

“说出来怕你笑话，我总觉得好像以前就认识你一样……”她顿了一下，“不过你一看就是贵人家的子女，我只是一个卖脂粉的小店老板，这话说出来真是太好笑了。”

姜念压下了脱口欲出的那句话。

在自己被人在胭脂里下了毒的姜念，知道那绝地逢生的一个芙桦膏是谁给的，为何她愿意冒险救自己，最终，她的下场如何，姜念已经无从知晓了。

姜念出来之时，霍衡宸已经看呆了，感觉姜念和进去之前相比，十分的不同，可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毕竟还是之前的那个姜念。

姜念见出来的时辰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府里去，临走之时霍衡宸准备给银子给娇娘，娇娘不要这些银子，只说：“难的遇见一个如此天生丽质之人，我十分喜欢这位妹妹。便不收钱了。”

并且在姜念准备走的时候，拿出几个瓶罐盒子出来，细细地对姜念说了这些东西的用处，让姜念回去用。

那些罐子是极其普通的陶罐木盒，并不华贵，但能让娇娘送出手的东西，肯定是她觉得好的东西，姜念也知道这东西好，当然是十分乐意地收下了。

东芝拿过这些东西，也是十分高兴的，自家小姐越来越好看，谁不愿意呢？

从这御颜坊出来后，天空中的雪竟然飘的更大了。

回到马车很大，面前搁了张紫檀木如意云纹小几，一套青花缠枝纹茶壶茶盅。有些渴，姜念欲给自己倒杯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他：“要喝水吗？”

耳畔是霍衡宸淡淡的声音：“不用了。”

姜念抓着手中的茶盅，用力捏了捏。她心里有些闷闷的，便也不再和他说话，兀自倒了一杯水。马车虽驾得稳，可终究还是有些晃动，茶水溅了几滴在衣袖上，衣袖处绣着莲花纹，图案略深了些，姜念安静的低头，用帕子擦了擦。

马车到达嵘成王府门前的时候，外头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如棉絮般，白绒绒的，纷飞的落着。

霍衡宸先下的马车，他下意识的去扶她，姜念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慢慢的下来，然后很快就将手收了回来。

冰凉的雪花在手背上融化，霍衡宸伸手去牵她的腕子：“……地上有些滑。”

姜念没看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我走慢些就成了。”

霍衡宸的手顿了顿，看着她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的鼻尖，语气平静道：“也好。”说罢，便独自往前走。

姜念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迈着步子，走得很快，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陌生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很少这样对她。

她看了一会儿，身旁一直跟着的东芝就说：“大娘子，您同世子置什么气呢？”刚才在碧粳轩的事情，大娘子的话似乎有些过分，世子为何事生气，自然是连瞎子都看得出来的。 姜念在后面慢慢走着。

刚下雪，地上还未积雪，落下便化成了水，走上去有些滑。

走了一段路，东芝就轻轻叫了她一声：“大娘子……”

姜念闻声抬眼。

就看到那个原本已经消失在大雪中的男子，又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他步子很快的朝着他走来，玄色斗篷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眉眼看上去比平日更冷峻。

刚走到她跟前，连句话都没说，便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进去。他抓得很用力。姜念急急忙忙的跟上去，差一点就要滑到。就这么被他拉着走着，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似的，走得磕磕绊绊。

走了几步，他才忽然慢了下来，静静牵着她回了惜年院。

姜念回到院子里，就让东芝把今天买的点心盒冰糖葫芦送给璟哥儿和琅哥儿。还叮嘱东芝一定要和他们讲：“你记得对照管他们的丫鬟讲，晚上只允许他们吃糕点，那些冰糖葫芦和粽子糖让他们不要吃啊！”

东芝记下这些，便离开了。

姜念便坐下来绣衣服，毕竟自己之前答应他们兄弟俩人要帮他们绣过年的新衣裳。

不过姜念只是以前都能心平气和，今晚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好几回都戳到了手指。她便放下绣绷，想不如干脆早些睡觉了。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心里想着她今天的话，她知道霍衡宸的心思，也知道霍衡宸心里在想什么，生气什么。、

自己今天的话实在有些过分，而且还折煞了他们各自的身份。但是经历过上一世的痛苦，姜念不想再走错任何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