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长生从镇魔司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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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新生

冷月寂寂,垄间无声

沉闷的脚步由远及近,黑压压的人群蜂拥而至,只见他们手持火把,于田埂上疾驰而行。

沿边尽头,坐落着一处村落。

“快!脚力再加快些!”

脚风裹挟烟尘卷起路边簌簌下坠的草叶,周遭薄雾弥漫,激起阵阵涟漪。

不多时,那长拢的队伍便消散在了雾气之中。唯有那漫天的树叶飘向了林子深处。

两匹油光发亮的骏马从中缓缓探出,方鸿煊拈叶而视,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远方那影影绰绰的村庄。

“方施主,今夜你我二人便要于此地休整么?”

沙弥抚摸着轱辘叫唤的肚皮,纵然哀从心来,然而其面上却是分毫不显。

两人已足足走了三日,离开石梁村后,方圆五十里皆是荒无人烟的山间。

若非方鸿煊武艺高超,又持有利刃,恐怕一路上所遭遇的野兽也能让两人吃上不小的苦头。

相较于道缘那腹中空空,方鸿煊却是吃饱喝足,甚至还品酌了一番掺有杂质的黄酒。

若问缘由,不过是山间能裹腹的野果少之甚少,再加上道缘不肯吃三净肉以外的肉食,这才忍耐至此。

“既然众多百姓不曾歇下。那便前去看看,顺便替你化上一碗斋饭,再寻得一处能暂且歇脚的地方。”

方鸿煊见这沙弥开怀的模样,又不禁暗叹一声。几番询问,他皆是一概不知,只知道要去大若寺寻回宗渡..

兀的

田垄间雾气卷动,其深处隐约传出了袅袅的佛唱以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檀香。

先是一对身穿肚兜的童男童女顶着竹篮雀跃而出。

童男高举的竹篮中依稀看见蹦跶的红鲤鱼,童女篮中则是盛放着莲朵与莲蓬。

跟在娃娃身后的则是一行身披袈衣,面目清秀,身形匀称的尼姑,她们颂咏佛经之际还拨动颂钵,木鱼,铜锣,咛夏等乐器。

再者便是八名生的膘肥体壮的巨汉卖力抬着辇架踱步而出。辇架之上摆放着一座由金箔尽数覆盖的莲花台。

莲花台上

身穿素罗袍,发扎盘龙髻,一手持净瓶,一手辇杨柳的盘坐女子裹挟薄雾而出。

其身后亦跟着数名手持仪仗的僧人,他们高举牌匾,面上尽是虔诚与狂热。

隆长的队伍再度浮现于那块田埂之上,方鸿煊紧紧的盯着那莲花台上的女子。

谁曾料想那女子竟是兀的转过脸,与方鸿煊来了个四目相对。她那慈悲,怜悯的面上竟是有了些许笑意。

纵然定力再强,方鸿煊此间也不禁勒马后退了一步。

待方鸿煊再度回眸凝视,却发现前方哪还有什么仪仗队,就连淡薄的雾气也快要散尽了。

...

“方才的阵仗,你瞧见了么?”

“阿弥陀佛,小僧不曾见到有甚么动静,只知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方鸿煊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策马前驱,道缘见状也是赶忙跟上。不多时,两人两骑便也跨过了那泥泞的田埂,朝着村落方向行径。

...

“生了...凑了一个好字!”

陈旧的篱院内传出了令人激动的声响,一名产婆将婴孩裹入襁褓之中,随即叩开了房门递交给了门外焦急等待的汉子。

卧榻之上

满脸虚弱以及欣慰的女子眼含热泪,好似完成了某桩心事,又好似在担忧甚么。

宁静的村庄被沉闷的脚步声惊醒,家家户户皆是赶忙点亮了油灯,透过窗隙查看门外情况。

近乎呢喃的交谈于各家各院中响起,然而却是无人敢踏出门去。若是遇到了山贼进村掠夺,此时醒悟已然太晚;若是遇见了寻仇的人家,那屋舍中便是最好的去处。

“发生了何事...这伙人怎么尽数往陆涌家中行径?”

“可是也从未听闻这陆涌犯了事啊,他每日辛勤劳作,只为那捡来的媳妇能过的好些..”

“是极,若非这陆涌早已有所归属,想来村里也有几户人家想将女儿嫁过去的。”

于十里村而言,能吃苦,奋外努力耕种,疼媳妇的人皆是难得一见的香饽饽。

“据那王产婆所言,今日便是他们家添丁加口的大喜日子。不知他又是招惹了哪里的山大王。”

“嘘...”

窗棂上人影攒动,连绵的火把疾驰掠过。忽明忽暗的面上兀的贴上来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那双黝黑的珠子正直勾勾的盯着屋内卧榻之上交谈的夫妇,这却是吓坏了本就凄凄的两人。

只见他们惊呼,随即无措的相拥于榻沿。刺耳的喊声却是惊醒了一旁的婴孩。

啼哭与尖叫混做一处,让人只觉心烦。

“不管你们的事,少打听!再聒噪,便破门将你等擒出!”

低沉的声音顺着缝隙撞进了屋舍,闻言的两人却是顷刻收住声,那妇人甚至赶忙下榻将婴孩哄得安稳起来。

...

‘哇..哇..’

洪亮的啼哭于陆涌院前响彻,陆涌正满喜欢喜的打量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门外沉闷的脚步却是让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向篱院之外。

只见那神色慌张的人群瞅见婴孩之后好似卸下了某种担子,压抑的气氛顿时得到了舒缓。

人群中走出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只见他身穿锦绣,头戴裕锦,手上更是佩戴着玉扳指。

纵然身形臃肿,然而其手脚却是极为麻利。

“李氏何在!唤她出来见我!”

“你又是何人?遣派人手围拢我家意欲何为?”

陆涌将婴孩递还给王产婆之后便连推带搡的将其赶回了屋舍之中。

他顺势抄起墙跟的农具,双手紧攥,眼神更是死死的盯着不曾跨入篱笆的中年人。

但凡他迈动脚步,陆涌便会予他当头一锄。

“你与小女私通,就连丈人也不曾知晓么!”

中年人声若洪钟,其面上亦是掩盖不住的愠怒。

仅是一句,便将陆涌彻底震住。其眼底的担忧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疑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是疑窦重重,陆涌却是没有询问出口。

“并非不信老丈,而是此事重大,且待我回屋与娘子确认一二。若当真是丈人亲临,涌定当扫榻相迎。”

谁知中年人却是面露哂笑,也并未接下话茬,只是冷冷的注视着窗沿,好似要将它看穿。

“若是闹够了,便随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