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家
街面上,缭绕着些许浅薄的雾气。虽然灯光还算明亮,但离得远些,便显得隐隐绰绰了
整个柳家的灯火通明。然而堂屋内却是无比的昏暗,虽然富丽堂皇却显得无比阴森。
一位着青色长衫,身披红色立领马甲,头顶地主帽的发福中年人端坐于主座之上,只见他脸色苍白,皮肤无光,面无表情,眼神中充满阴翳。
“方才听府上下人说,你又在街上惹事了,是也不是。”
柳毅恒却是不以为意,他坐于右边首席。双手捧茶,轻轻抿着。
“爹,不过是泼皮挑衅闹事罢了,已经摆平了。”
中年人的目光落在柳毅恒身上。
“已经是快要成婚的人了,需得沉稳一些,也莫与一般人见识了。”
“切记,你成婚本就是为老太爷冲煞的。”
“知道了,爹。”
柳毅恒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应着。
柳家老爷盘着手中珠串,沉默半晌才再度开口:“你娘死的早,如今你也大了。这偌大的柳家也会慢慢交到你手里。”
柳毅恒依旧沉默,不过他冷峻的脸上却是多了一丝暖色。柳家老爷见状也不再多言,捧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着。
“下去做事罢。”
不多时,堂屋内仅剩下柳家老爷一人。他四肢稍显僵硬,缓慢拎起放置于桌上的烟斗。
火折子迸发的光芒将他的脸照得半红半黑。袅袅烟雾缓慢升腾。
柳家老爷窝在椅子里吞云吐雾,然而墙上的影子却是呈现一条犬的模样。
...
拐角处的淡紫色身影愈发暗淡..
李守心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如今尚有许多要事并未准备妥当,你瞎逛甚么?”阴影中走出一名黑衣家丁,他手持朴刀满脸戒备的盯着李守心。
“我自然是知晓的,想来是太过劳累,晕了头。这才转到了此处,还望莫怪。”
李守心唯唯诺诺的应付着,闻言的家丁脸上的戒备迅速转为了不屑。
“市井泼皮,不外如是。若是胜任不了,大可领了工钱换个东家。”
李守心低头称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杵在这作甚?布置的活计难道还要我教你么!”
被轰出阁的李守心又悄摸的转了进去。
随着愈发深入柳家,李守心内心便愈发沉的厉害。这并不是说他怕了,而是柳家四处挂符,放置风水摆件。
虽不知这些符箓的作用几何,却能感受整个柳家比起外面来说更为阴森可怖。
潮湿的角落甚至能看见蛇鼠蜈蚣,蜘蛛等毒物。
“这个地方的确透着一股子邪性,万幸没有冒失的闯了进来。保险起见,还是先与师兄从柳府退出去为妙。”
门匾前
柳毅恒正指挥着一行人装饰柳府,喜气的模样冲淡了府内的阴森。
一旁的阴影处,黑衣家丁匆忙走出。
“少爷,阿黄又不见了..”
柳毅恒阴翳的面上多了几分烦躁:“此等小事,莫非还要我亲自外出寻找不成?”
黑衣家丁却是依旧俯身低头半跪:“近来阿黄举止奇怪,唯有少爷能与之亲近一二,其余人但凡靠近,便要吃上几口啃咬。”
“混账!”
柳毅恒脸上半白半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只见他左右开弓,抽的家丁好似那陀螺开转。
家丁脸上迅速肿胀,他没有惨叫哀嚎,而是起身跪于柳毅恒身前。
“你这猪狗般的下贱玩意儿,也想教我做事么!”
“少爷,小人不是那般意思...”
家丁刚想开口解释,刘毅恒又上前赏了几个耳光,这下他也算得上彻底熄火了,毕竟昏死过去的人是无法辩驳的。
“丢出去,莫摆在门口现眼!”
此时,方鸿煊从薄雾中走出,直向柳家府邸大门行径。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此间柳毅恒正处于气头之上,也不知方鸿煊何处得罪了他,尚未进门便吃了一碗新鲜热乎的闭门羹。
方鸿煊站在门口,沉默片刻,怀中朴刀不经意间便出了刀鞘。柳毅恒见状眼角抽搐,虽不复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却也没有让步。
近处
刘慎德从侧门走出,他浑然不觉场上压抑的气氛。面上皆是谄媚的笑。
“大人,您来了,柳府已为您备好了上等的厢房。”
平日里,柳毅恒虽说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然而此人却也不是莽撞之人。
不明所以,他便不会鲁莽行事。方才不过正处于气头之上,因此语气才显得冲了些。
“暂无去处,于柳家借宿几日。”
刘慎德领着方鸿煊便进了院落。虽说上门难免得提些物件以视作尊敬,此间的方鸿煊却无半点这方面的意思。
管事毫无在意,面上堆着笑,为方鸿煊介绍院中景色。
偌大的柳府早已装上了红布丝绸,沾满喜字的贴花,寓意讨喜的灯笼,吉祥如意的挂联比比皆是。
“如此排场,想来柳家新媳也是镇中闻名的大家闺秀。不知是何等人物?”
管家气喘吁吁,步履蹒跚
“大人说笑了,待到宴后,小人自会为大人引荐一番。”
“老爷早已等候大人多时,沿此小径便能抵达厅堂。小人还得替少爷张罗一二,便不与大人一同前往了。”
与此同时,劳作的守静,守心师兄弟二人恰巧撞见了管事低眉睡眼的为方鸿煊指路。
“方前觉着,这名侠客实属豪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风流倜傥,仗剑天涯。”
“没想到背地里却是与这等声名狼藉的柳家搅合在了一起。”
“观那管事谄媚的模样,好似馋猫偷着了柴鱼,饿犬寻见了骨头。叫人细想之下只觉腌臜!”
李守静只是听,并未多言。
反观李守心,竟是将方鸿煊从头到尾点评了个遍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面是舍生忘死救人的江湖侠客,一面是与柳家同流合污的腌臜货色。前后对比反差如此之大。
两人难以接受此等结果。
因此李守心只得腹中疑虑,嘴下却不留情面。
“若是真如我想的这般,此人两面三刀。那救命的恩情想法子还了便是。”
“说不准他亦有苦衷,身不由己..”李守静替方鸿煊说着好话,李守心却也罕见的没有反驳。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