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个样
“男人的头，你也乱摸？”
“我只是要取簪，师姐要看！”
“别说师姐，师娘也不行！”
两人嘴上不停，手上亦不停。
紫燕仗着修为高，眨眼间就是十数招，招招都往李承头上招呼。
李承先是退，退无可退才招架，也不见他多快，但每一次都是准之又准，稳稳挡住。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
孔凝之左瞅瞅，右看看，陶钧目不转睛，双眼泛光。
吴瑶则一脸狐疑：李承从何处学来的拳法？
看着有些眼熟，时而就会出现宗门中各类基础拳谱中常见的桩架、步法，但在李承使来，却格外别扭，却又极为有用。
就如此时，紫燕撮手成爪，来锁双肩。若是常人，理应后退，李承却不退反进。
但不知是他修为不如紫燕，还是出拳太慢，脚还在往前踏，手还在往前挡，双肩却猛往后倾。
而这一倾，紫燕便抓了个空。李承往前挡的两只手顺势一扬，就攥住了紫燕的手腕。
紫燕用力挣脱，欺身再进，李承依旧不退。但这次并未抓手，而是顺势一搂。
眼看就要被搂个正着，紫燕脸一红，并指成刀斩向他手腕。李承顺势曲肘，一肘就顶在了紫燕的胸口。
如此这般，李承明明没多快，却总能后发先至。明明是守，却总能化守为攻。
招式不怎么好看，却每有奇效。
吴瑶越看越怪，正待问，孔凝之猛吐一口气：“陶师兄，这是混元掌？”
“你没练过？”
孔凝之当然练过，不止孔凝之练过，如张胜、陶钧，凡出身外门或役堂的弟子，入门之初大都修习的是《混元气》，练的是《混元掌》。
但都只是配合练气之法，用以调息运气、梳经理脉。从来都不知道，《混元掌》竟然还能用来对敌？
其实陶钧也很奇怪：上次见李承练这套拳，他就觉得不太对：只是基础拳法，李承却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收放自如。
就像是将这功法做了改动。
今日再看，李承哪是改，而是拼凑：往前踏的是冲虚步，往后倾肩是抖锦袍。顺势双手上扬，抓住紫燕的那招是齐眉香，之后做势欲抱那招，却是混元掌的起手势：抱元桩。
全是混元掌中调息理脉的招式，却被李承使用来对敌。关键是他每招只用半式，而后揉巴揉巴，就成了新招。
而且每次都能歪打正着，打了这般久，紫燕却连他的头发都未捱到。
其实紫燕修为要比李承高整整两境，既便招式胜不过，只需稍稍运点元气，李承绝不会如此轻松。但怪的是，她一直收着气机，压着力道，境界与李承大致相仿。
咦？
孔凝之眼睛一亮，又露出了姨母笑：怪不得这小师妹动不动就寻李承斗嘴？
还有那日，便是吴瑶赠丹赠器又赐兵甲，但大庭广众，堂而皇之的摆在案上，总归不太好。
但紫燕就是摆了，还明目张胆，众目睽睽。
八成是这小丫气不过，为李承打抱不平……
打了近半刻，吴瑶唤了一声，紫燕才停手，还瞪了李承一眼：“从哪学的怪招？”
哪是什么怪招？
李承张了张嘴，好久才道：“混元掌！”
紫燕愣住：“啥掌？”
“混元掌，你非役堂和外堂弟子，自然未练过！”
废话，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
便是后峰，也有庶理杂务的外门弟子和杂役，但有闲瑕，定然勤练不缀。见的多了，也就记住了。
但回想李承那些招式，哪有混元掌的影子？
“不可能？”
“不信问师姐！”
见吴瑶点头，紫燕先是一愣，而后脸都绿了：自己堂堂三境修为，竟然被李承用一套烂大街的混元掌给打败了？
这传出去，还做不做人了？
早知就不该压敛元气，第一招就把他给摁倒……
其实李承也很奇怪。
自从大成之后，他就没怎么练过，觉得这套掌法也就这样了。而昨日借助宁息香和露醇调息一夜，突然就成了“圆满”？
之前他还在想，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现在终于知道了：大成的混元掌，就只能舒舒筋、活活脉。而圆满的混元掌，却能用来打人。
关键的是，这套掌法好像烙进了记忆、融进了肌肉，每每紫燕攻来，就如自然而然，心中立时生出对应乃至破解的招式，同一时间，身体也动了起来。
虽是临时拼凑，却总能后发先至，以慢打快。
什么原因？
会不会是因根骨所限，故而之前对这套掌法的参悟不够。但因为宁息香和露醇的洗炼，根骨涨了那么一丝丝，继而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但只是一夜而已，再是天材地宝，这效果也太夸张了些？
下意识的，李承又想到原身若修三年才至初境五重。自己来后只是半年，就提升了两重多。
总不能是自己聪明绝顶，颖悟绝伦？
快别扯淡了，八成是因为那颗妖丹。
转念再想：十有八九，宁息香和露醇只是诱因，激发了残存于体内的妖丹丹元，既而达到了洗练根骨的效果。
李承双眼顿亮：原来前身吞丹，并非无的放矢？
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吞多了，会不会变成妖……
正转着念头，眼前一暗，李承下意识的抬起头。
竟是吴瑶，离他就只一步，盯着发髻上的道簪，若有所思：“灵露、神香……你便是以此，化了培元丹的丹毒？”
咦，这两玩意，竟然还有这个效果？
李承心思急转：“正是！”
“令尊所留？”
“自然！”
吴瑶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之前还觉得李承张口就来，满嘴没一句实话。以时再想，还真就误会了他。
不然他从未下过山，或若双亲遗物，何来这等宝物？
转念间，钟声三响。
张胜还未回来，由陶钧代为点卯。
吴瑶进了正堂，紫燕紧随其后。
小脸儿拧成一团，一副百思其解的模样。
“师姐，同为混元掌，为何李承练的和其他外门练的不一样？”
何止是不一样？
本是调息运气、梳经理脉的内气功法，李承却用来对敌？
吴瑶也不知，是该说他悟性高，还是不走正路？
“他根骨不佳，所谓穷极思变，应是平时瞎琢磨，胡乱拼凑而成。”
“师姐之意，这套拳是他自行改的？”
吴瑶点点头。
“岂不是说，我练的内门功法，还不如他胡乱改的混元掌？”
吴瑶怔愣的一下，哑口无言。
好久，她才摇摇头：“是你舍不得打他！”
紫燕瞪起眼睛：“哪有？”
“那你为何压着修为？”
“不是怕伤了他，耽误了师姐的正事？”
吴瑶冷笑：“呵呵！”
不还是一个样？
紫燕的脸红了红，嘿嘿一笑，紧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