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叛军的决定
崇祯五年二月二十六日。
莱州城外,炮声隆隆,杀声震天。
城墙东北角早已经坍塌了一处,无数的叛军和守城官兵、丁壮在这里来回厮杀。
成堆的尸体堆积在护城河里,护城河也为之断流。
而在这一片坍塌的城外,正有立着几个巨大的炮台,上面列着十几门巨大的红夷大炮,正不间断的向城中射击。
而在莱州城的东门,正有一队叛军潜伏到门下用刀斧劈凿着城门。
城中也早制作了悬楼,挑出城墙之外,用火器射杀劈凿城门的叛军。
孔有德面无表情的看着莱州城,眼里充满了残忍,同时也充满了焦虑。
从吴桥起兵至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在这三个月内,他们固然闹出了好大的声势,但是,同样被困于山东一隅。
自从当初起兵以后,他就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要么割据一方,要么兵败身死,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本来,他以为山东兵弱,任凭自己纵横。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当初起兵以后连破七县一州的战绩,如今却被人死死钉在这莱州城下。
可恶,就差一点点,就差这么一点点!
“报!”
就在孔有德忧心忡忡之际,突然一骑自东而来,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孔有德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连忙开口问道:“什么情况,快说!”
“昨......昨夜突然有大股官兵如同......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登州城下。耿都督正欲带兵抵抗,不意被叛贼所杀,如今......如今登州大乱,已经为官兵所据......”
“什么?你说什么?”
“登州没了,登州丢了,都督......都督也殁了!”
“混账,混账,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孔有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大一个登州城,怎么说没就没了?
“怎么了,怎么了?”
就在这时,听见动静的伪都元帅李九成、总兵陈有时也赶了过来。
“你告诉他们,究竟怎么了!”
孔有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大吼大叫道。
“登州丢了,耿都督战死......”
“什么?这怎么可能?”
果然李九成和陈有时闻言大吃一惊,如同晴天响了一个霹雳一般。
“怎么办?这怎么办?”
突然闻此噩耗,李九成、陈有时等顿时六神无主,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个耿二,平时看起来精明,没想到却是个废物,怎么连守个城都守不住!”
“不行,我们必须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孔有德突然开口道。
“城里不仅有我们的家眷,还是我们的根基所在。”
“若是不能夺回,你我死无葬身之地矣!”
“这......这话倒是正理!”
孔有德这话一出,李九成和陈有时顿时也清醒了过来。
他们三人,外加耿仲明、毛承禄,是为叛军“五巨头”。
如今耿仲明已经身死,毛承禄想来也岌岌可危。
“五巨头”,五去其二。
他们若不能尽快回师,恐怕军心动摇,大势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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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城北,备倭城南。
伴随着一声炮声,压制的备倭城上的叛军四散而逃。
张顺则和一批弓箭手,连忙举起弓箭,逐个射杀。
参将陶廷鑨亲自抬着撞木,使劲的撞击着振阳门的大门。
“一二!”
“咚!”
“一二!”
“咚!”
......
在振阳门的门后,正有一队叛军正拼命的用木棍、枪杆支撑着城门,试图阻止官兵的进入。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撞击,门头上的沙土梭梭的掉落了下来。
支撑城门的木棍、枪杆也一个个断作两段。
“不好,快拦不住了,快报告总兵......”
然而,这时外面的撞击声突然停了下来。
正当众人疑惑不已之际,只听见一声巨响,血肉横飞。
原来,就在叛军失去了城上的视野以后,张顺早派人抬下去一门千斤重的锻造将军炮。
这门大将军约莫发射十斤重的炮弹,只一炮就把振阳门打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挡在门后的叛军士卒,自然被这一炮打得血肉横飞,直接被打碎了好几个人。
这些人固然悍勇,哪里见过这个?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扭头便向备倭府跑去。
然而,此时此刻,备倭府里的伪总兵毛承禄正带着一众家眷,慌慌张张往小海的船上跑去。
所谓小海,其实就是备倭城港内水域。
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这个词儿,故而唤作小海。
一艘艘海船,成排成列的停靠在岸边,这正是陈有时从旅顺投靠的时候带来的。
那毛承禄好容易登上了一艘较大一些的战船,便下令道:“快,快开船!”
“总兵,你这是?”
船上的都司陈光福见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走,咱们出海投鞑子去!”毛承禄开口道。
“这......这可不成,我们是陈总兵的兵!”
那陈光福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
“还陈总兵?登州城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陈总兵!”
毛承禄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忙哄道。
“你过来,陈总兵托我带几句话给你。”
“好说,好说!”
那陈光福一听这话,连忙靠了过去。
毛承禄只把腰刀一抽,兜头就砍。
哪曾想那陈光福早有防备,居然往后一跳,闪过了毛承禄的刀,冷笑道。
“爷爷早知你不是好鸟,今天且杀了你祭旗!”
言毕,陈光福也掏出刀来,和毛承禄战作一团。
原来这些人自毛文龙死后,在朝廷有意分化之下,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
那毛承禄想夺了陈有时的船只,逃往海上,这陈光福自然也想拿了他的首级“反正”,于是两人就打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见岸边一阵喧哗,只见一伙叛军溃败而来。
而在叛军身后,正有一股官兵杀来。
两人不由吓了一跳,哪敢再打?
连忙放下了兵器,招呼水手将船驶离岸边,向外面驶去。
“该死!”
参将陶廷鑨一看有船离去,哪里还不知道跑了大鱼。
只可惜,官兵之中暂时没有会驾驶船只者,只得由他离去。
只是这毛承禄、陈光福一走,原来还在抵抗的叛军,顿时失了斗志。
他们不由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