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局势糜烂

山东承宣布政使司，济南。

山东都指挥使司衙署。

“张……张将军，何来之迟耶！”

张顺刚一进门，就听到一人开口问道。

张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三十多岁年纪，七尺长短身材，黑面无须，嘴唇留着一副孙中山先生似的八字短髭。

“鄙人山东巡按御史王道纯，这几位是山东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等人。”那王道纯简单介绍了一下在座诸人。

张顺连忙一一见过了，这才单刀直入道：“按院大人，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不知如今山东情况如何？”

“不……不太好！”

众人一听张顺这话，不由神色尴尬的摇了摇头。

“去岁闰十一月二十八日，辽贼孔有德于吴桥发生兵变，短短数日，连破陵县、临邑、德平、商河、齐东、新城六城。”

“原山东巡抚余大成、登莱巡抚孙元化剿抚不定、举措乖张，疑与之相勾连。以致辽贼长驱，围困登州。”

“原中军参将耿仲明、都司陈光福为之内应，里应外合，登州遂于正月初三城陷。”

“原山东副总兵张可大殉国，中军管维城、游击陈良谟、守备盛洛、姚士良皆战没。”

“巡抚孙元化、副总兵张焘、登州道宋光兰、监军道王征暨郡县官皆被贼掳。”

“城中旧兵六千，新兵千余，马三千匹，饷银十万，红夷大炮二十余位，西洋炮三百位，其余火器甲杖不可胜数，皆为贼有。”

“贼遂私铸元帅印，推李九成为元帅，孔有德为副，耿仲明为都督，用巡抚关防，檄取州县饷银，以万金犒岛兵，诱令谋反。”

“旅顺营守备陈有时，率众七八千渡海附之。广鹿岛副将毛承禄为毛文龙义子之首，亦率众从贼。皆号为总兵。”

“贼人复攻黄县，知县吴世扬、莱州营参将张奇功和王徐寨守备熊奋渭俱死之。”

“随后，招远以城降。贼又扑福山，知县朱国梓力御之。”

巡按王道纯一口气说完当前情况，张顺脸都黑了下来。

难怪朝廷这么快就加封我登莱副总兵，感情整个山东形势急转直下，才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呈烈火燎原之势。

先不提孔有德原来有多少人，仅最近几天投靠他的就有万余人，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有地图否？”

张顺听了半天，虽然听得心惊肉跳，但是具体形势仍不甚了了，不由连忙开口道。

“有，有！”

都指挥使连忙取来地图，摊在了桌子。

张顺近前一看，不由脸更黑了。

“吴桥距离登州，不啻千里。这孔有德究竟有多少兵马，竟然能杀到登州！”

登莱之乱，登莱之乱，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发生在登州、莱州附近。

结果，他一看地图。

这特么吴桥都在北直附近，大概位于扒鸡，划掉，德州以北区域。

从四年闰十一月二十八，至五年正月初三，满打满算才三十五天。

对方只用了三十五天，就杀穿千里？

“唉！”一听张顺这话，王道纯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孔有德初叛，有骑兵八百，后与李九成合，有兵千余。”

“时吾在平原，贻书促山东巡抚余大成捕贼。其竟云‘一块土之兵，不宜作邹鲁之閧比’，实在可恨至极。”

“及贼势猖獗，始遣中军沈廷谕率济南兵，参将陶廷鑨率武德兵共讨之。”

“济南兵先退，兵大败，武德兵损失惨重。”

“大成始惧，与孙元化合兵，遂遣使招安。元化一边遣人命有德佯应之，一边檄令郡县不许截杀，贼遂得长驱登州。”

“宿将张可大，虽非名将，亦久经战阵，可惜又为其所误。”

张顺一听王道纯这话，脸更黑了。

我勒个猴来，都是坑爹货！

这孔有德都造反了，不但不去剿灭，一心想着招抚，居然还不许别人截杀，这是什么脑回路？

难怪这吴桥兵变闹这么大，敢情有山东巡抚余大成这个草包和登莱巡抚孙元化这个内奸？

现在咱们还有什么？

原来这时候，山东尚未设置总兵，只有登莱副总兵一职。

吴桥兵变的时候，恰巧原登莱副总兵张可大去职，新任登莱副总兵张焘就职。

事急从权，登莱巡抚孙元化便把这两人一起留下了。

结果可倒好，前任登莱副总兵，张可大挂掉了；现任，也就是张顺的前任登莱副总兵张焘陪着登莱巡抚孙元化一起被俘了。

孙元化麾下的参将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全部叛变，又额外战死了参将两人，游击一人，守备三人，战败了参将沈廷谕和陶廷鑨两人。

我哩个乖乖，难怪你们看到我像看到亲爹似的。

敢情整个山东地界，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将领了！

想到这里，张顺忙问道：“如今我军形势如何？”

“如今黄县已失，莱州门户大开。巡抚余大成戴罪，准备死守莱州。”

王道纯连忙指点道。

“朝廷已经派遣副总兵杨御蕃署总兵衔，与天津总兵王洪一起率兵南下，不日当到。”

“为今所虑者，惟有登州以东，福山、宁海一带而已。”

“山东虽大，可战之兵，不过登州、文登、即墨三营。”

“登州营管辖登州卫、莱州卫、青州卫三个卫和三个千户所。文登营管辖靖海卫、成山卫、威海卫、宁海卫四个卫和四个千户所。墨营管辖安东卫、灵山卫、鳌山卫、大嵩卫共四个卫和石臼、夏河、胶州、浮山、雄崖、海阳六个千户所;。各管千人至数千人不等。”

“其中登州最盛，辖旧兵六千，俱为贼所得。文登次之，有精兵千余。即墨久不历兵，已不堪战矣！”

好嘛，张顺一听王道纯这话，就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去统帅文登营，从东面夹击登州。

原来这山东半岛多山，只有沿海有道路相通。

如今叛军占据了登州，那么只有向西南和东面两个方向扩展。

往西南方向，就是莱州；往东就是福山、宁海、文登。

对于叛军来说，向西南方向攻打莱州自然是最佳选择。

一旦莱州被克，青、济之地一马平川，直接可以威胁北直。

但是，正是因为莱州如此重要，山东巡抚余大成才要布置重兵，死守莱州。

那么对叛军来说，退而求其次，依次攻克福山、宁海和文登等地，那么就可以退而割据一方，进而糜烂青、济，亦不失上策。

张顺听了王道纯这话，不由怦然心动。

文登营虽小，却也有千余精兵。

恰好又远在天边，无人干涉，正是自个大展身手之际。

他正要开口应了，突然心头一动，不由开口笑道。

“孔贼虽然猖獗，诚不足虑也。吾有一计，保管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