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的我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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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回来

宫外,一弯镰刀似的淡黄色月亮挂在梢头,那人站在风中,白袍盛着月光明晃晃的垂下,指尖松松地提着一壶梨花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仰天狂笑起来:“这丫头可真够疯的。”

脚尖踩在枯枝枯叶上沙沙作响,林依提着弓,一步一步地走在宫墙外最为隐蔽安全的地方,找了一棵树伸出手杵着急急喘息,汗液从鬓间沁出来,黑暗中的她一身疲惫。

不得不说冥翼很会找最佳视角,既不会被那些呆头呆脑的禁军发现,又能看清楚皇宫里的情况,而且面前刚好就是她杵着的那棵树。

只是在林依靠近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全身戒备起来,如临大敌,差点对人家动手,后而反应过来自嘲的笑了笑,收了放出去的妖灵。

这人似乎是在闯宫的时候杀红了眼,身上的威压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浓重的血腥和煞气,还有不留情面的杀意散在周围,便是受伤了也难以对付。

冥翼眯起眼睛目光沉沉的落在她的身上,似乎第一天认识她一样,这世上他能放在眼里的对手少之又少,几乎到了独孤求败的境地,而这人藏得很好,至少在刚遇到她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会点武功的冷脸丫头,没有今晚那么恐怖,甚至……和现在判若两人。

林依缓了一阵后有些力气便说:“你还要在那上面看热闹看到什么时候?”她说话时半垂着目光,那股煞气和杀意都笼进了薄薄的眼皮下,因为声音极轻而沙哑,缓慢中带着一股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疲懒,竟是难得的温和。

冥翼转着手中的酒收回了目光,竟弯着嘴角无声的笑起来,以他这种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大大咧咧性格,便没有多想一些无用的东西,就这么不着调的落在林依身前,油腔滑调到:“丫头是害了相思病么——”他装模作样的“啧”了几声“这才一夜没见呢。”

林依只觉得这人更加的放肆无礼了,瞥都懒得瞥他一眼,自顾自的调息疗伤,内力猛的一冲气血上行,堵在胸口许久的那淤血终于吐在地上,黑红一滩散发着腥臭,乍一看触目惊心。

冥翼的话音顿了一下,嘲到:“丫头啊——”后面他似乎还说了什么,可林依的却视线越来越模糊,坠落在黑暗中的她再也未曾听清楚,那人一个手刀砍在后颈上,虽然速度不快力道也不大,但此时此刻的林依没有反应过来也躲不开,就这么毫不含糊的直接晕了过去,只是有那么一瞬间错觉,似乎很久之前的某一天,也是这么充斥着血腥味的,情绪过度起伏导致她的内力不受控制,不断地冲撞着筋脉,这样钻心刻骨的疼都掩盖不了心里不可置信的剧痛,身后的那个人也是这样似嘲似叹息地出其不意,再醒来时他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丫头这就醒了?”

冥翼架着一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马车,悠悠哉哉的坐在车厢门口,一只手提酒,另一只手拿着马鞍控马,目光落在前方的青石板上,他这问得简单随意,但林依其实只是安安静静地睁开眼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人醒没醒的。

这大概是富贵人家特殊制作的,车厢华丽精致很是舒服没有半分颠簸,旁边还放着药箱和一套干净衣裙,她半垂着眼皮也不客气,把粘在伤口上的衣料三两下撕开,用烈酒消了毒后上金疮药,严重一些的地方还用烛火灼烧了伤口周围防止感染,最后换上干净衣服,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什么多余的响动,当真是不会疼的样子,直到收拾好了她才说了一句:“去低语楼。”

冥翼闻言笑了两声,这意味说不上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不仅没有调整方向去不夜城,反而把马车赶在路边停了下来,他也不怕被禁军发现,挑开车帘就要说话,但看见一脸苍白的林依又忽然顿住了动作沉默了,然后别开脸去神色掩在黑暗中,声音散在晚风里听不太清楚:“我这辈子缺德事干了不少,这正儿八经地救人还是头一回,我说丫头,你能不能不要上赶着去送死啊?”

林依垂着目光半响没有开口,直到冥翼无奈地拉着马鞍调转方向,车轮压在青石板上缓缓向前时才低声说:“不是去送死。”

或许冥翼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他其实有些紧张地在等着那丫头的下文,又在听见那一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的时候陡然放松下来,恢复了他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哼着小曲把马车赶进了不夜城,倒还真有点车夫的样子了。

段煜死在不夜城,霍韧在事发的当晚就把低语楼封了,楼中的一干人等皆不得外出,严加看守。

任瓶儿显然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还有心情坐在梳妆台前画眉,嘴角勾起笑意,栩栩如生的把那“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的美人意境呈现出来,她对着铜镜戴上一只耳环,温声细语地问身后的人:“你可知你现在回来就走不了了?”

林依倚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任瓶儿把另一只耳环丢在桌子上,走到林依面前,坐在窗沿上轻声说:“所以我很好奇你回来干嘛?”

一团白色的东西被扔进任瓶儿的怀里,她低头一看竟是那日她找给这个人换的纱裙,如今可谓是物归原主。

仇必报,恩必还,一向是她行事的准则,那日若非这第一花魁,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带着三吴离开低语楼,这也是她今日回来理由之一。

林依站在窗边,忽然问:“那个书生叫做什么?”

早闻第一花魁任瓶儿和心上人有约,赌的是两首如梦令,那时候她还未入青楼,他也是一介淳朴善良的呆头书生,常常堵诗做酒好不逍遥,没有人知道之后的变故,多年以后,便只有花魁任瓶儿,不见那对神仙眷侣了。

任瓶儿愣了一下,笑到:“怎么?你要帮我找到他么?”

她知道林依不会回答,喝了一口茶之后说:“明诚,他叫明诚。”

“哦,他和我一样,不是人,是土妖,很难找的。”

土妖,这种妖怪林依还是第一次听说,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就连她和这书生的故事,也是任瓶儿自己说的,只为了找两首让她满意的词,以全她和那书生的情缘。

林依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径自坐到桌案前拿起纸笔,那方砚里的墨已经干了,她加了水磨了磨,提笔思量一阵,落笔是两首《如梦令》。

她只是打算写两首诗以作报答而已,找人?怎么可能?

林依放下毛笔,余光瞥见低语楼出现的那抹黑色的影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向任瓶儿点头致意后,动作利落的单手拄着窗沿翻了下去,稳稳落在了霍韧的面前。

霍韧看见她就毫不犹豫地抽出剑,想着先打几招过过瘾再谈其他的,反正这低语楼目前就只有他的人,少年好武的天性可真是一点也藏不住。

只是几招过后,他皱着眉停下手,一脸疑惑的看着林依——如此重伤都看不出来那还真是傻子了,打下去便是分出胜负那也没有什么意思。

林依靠在柱子上缓着气,低低地咳了两声。

霍韧一冷静下来脑子可比谁都好使,不然也就不会如此年轻就身居不夜城督查这样的高位,如今段煜这事谁沾上都是天大的麻烦,而这人在如此关口不顾受伤冒着风险来找他,明晃晃的写着没有好事几个大字。

更为要命的是,他一上来就冲动出剑,现下想来实在是不合时宜,终归是落了下风。

霍韧想说他一直以来绷着的脸怎么感觉要裂了呢?

不知林依用了什么法子,声音轻飘飘的落在霍韧的耳朵里,其他人却一句也听不见。

“凶手是我。”

自己做的事终归要自己担着,三吴是因为这个俺咋地方而死,她厌恶极了这里,但她更清楚这账要找谁算,不该迁怒于任何人。

她的目光扫过那一排排房间,知道自己虽不是什么救世主,没有办法改变这些人的命运,但也明白古代女子生活不易,更何况还是受制于人的妖灵,现在封楼的状态多拖一天,她们就少一分收入,活得也就更为艰难一点。

归根结底,低语楼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因为自己。

“花灵无辜,不要殃及她们。”

霍韧听了以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那双锐利的双眼中笼罩着一层疑惑,把林依“请”进了踏雪别院。

第二天一早,霍韧押着毫无悬念的“凶手”秦袒入宫面圣,这才“知道”昨天菊花宴发生的事,那金羽箭是秦家独产,箭上的暗纹外人根本无法仿制,而不论是段煜的死也好,菊花宴也罢,都没有人能证明秦袒当时正在干什么。

低语楼也在第二日下午随之解封。

其实林依对霍韧的这波操作也是有些意外,她早已做好进入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准备,毕竟如今的六大世家铁板一块,维持在某个微妙的点上,不把这个平衡打乱,莫说报仇了,便是连真相也难以查到。

只要她供出暗格的事情,不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会以此找到金羽箭这个线索,而联系上菊花宴刺杀,有关陛下安危的事都不是小事,到时候风云迭起,她刚好可以借机观察各方人士的反应,排查可用可信的,揪出暗藏鬼胎的,再顺藤摸瓜,找出一切的根源。

其实定罪秦袒是最省事最安全的办法,但她孤身一人,既没有身居高位一呼百应的实力,也没有皇亲国戚金枝玉叶的身份,这样做显然不现实,搞不好反而会打草惊蛇。

林依站在踏雪别院的药房里,半垂着眼眸安静地配药,一张清秀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好似一切事情都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低语楼内,任瓶儿抱着两张宣纸泪流满面,跪坐在地上喃喃念道:“常记溪亭日暮……常记溪亭日暮……”。

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呆木,也不知道那个书生现在怎么样了,定能好好活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