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沈立安的生意
沈立筠语气放缓下来，叹气道：“我与你，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你犯下如此罪孽，百姓容不得你，国法容不得你，天理也容不得你。”
“如今赵先礼先你一步而去，我势必要拿出个凶手，为天下百姓解恨。”
沈立筠顿了顿，接着说道：“圣上已经把一切应天府的一切事由交给我辖制，我将会把你处以极刑，以示警戒，你可还有异议？”
杨森惨然一笑，摇头道：“罢了，罢了，就算我有异议，你会放过我吗？”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放不放过你，而是你本就该死，是人伦国法容不得你。”
杨森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淡淡一抹笑容：“我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沈大人按国法来吧，我……没有异议。”
沈立筠默然，从怀中掏出一份契子，摆到杨森面前，说道：“这是你祖宅的地契，按规矩，待你伏法，你的全部田产都将被充公，但我将你的祖宅买了下来。”
“你这是？”杨森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心中本没什么疑问，但见沈立筠居然把他的祖宅给买了下来，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呆呆的看着沈立筠。
沈立筠开口道：“等你死之后，我会派人收敛你的尸身，并把你和你儿子地尸身都埋入你的祖宅之下。”
“你的儿子这此一生都未见过他的亲生父亲，也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现在你们同赴黄泉，在地底下，你便尽力弥补对儿子的愧疚吧。”
沈立筠说到此处，露出一抹悲哀之色。
杨森怔怔望着沈立筠，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沈立筠竟会如此为自己着想，再一想到自己只见过几面的儿子，心中一软，眼泪喷涌而出。
“扑通！”
杨森直直跪在沈立筠身前，恭恭敬敬的俯首行了个大礼，这个魁梧桀骜的汉子，在此刻却是脆弱而又酸楚，哽咽道：“沈立筠，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恕我杨森今生今世无以为报！”
沈立筠自顾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道：“你无需报答我什么，若有来生，做个好人吧。”
杨森静默不言，只是用力为沈立筠磕下三个响头，待他抬起头之时，眉目之中，已是血肉模糊。
沈立筠又从怀中掏出一份契子，放在桌上，说道：“起来看看吧，我今日来找你，可不仅仅是为了找事的。”
杨森晃晃悠悠坐到桌前，看着眼前的契子，疑惑道：“大人，这……这不是您的兄长沈立安在我这儿买粮食的凭据吗？有何不妥之处？”
“哦？”沈立筠倒是没想到，砍杨森的样子，他好像不知情一般，接着说道：“你可知我沈家做得便是贩卖粮草的生意，他沈立安何以要找你买粮？”
杨森现在对沈立筠的感激早已冲淡了怨恨，死期将至，哪里敢不实话实说？
他赶忙说道：“这个……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小人当初因此事也问过沈少爷，但沈少爷哪里会跟小人说那么多？仅仅是说他不想靠家里，便将小人这儿所有的粮都买走了。”
沈立筠皱眉道：“你不是与沈立安很是熟悉吗？怎么……”
杨森面上露出一抹讪笑，他挠挠脑袋，低声道：“小人虽然在应天府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但像沈家这样的大户哪里是我能高攀得起的，小人这样说……也就是小人吹嘘而已……”
说着，眼前一脸凶相的汉子竟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沈立筠心中一阵恼怒，看着杨森这副样子，虽是窝火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说道：“那你可知，他买这么多粮食，所用为何？”
杨森蹙眉想着，缓缓说道：“小人听他提了一嘴，他也没有明说要做什么，好像是要修堤之用，又好像说是要干一笔大买卖，等这单买卖做成了，日后定有什么重谢。小人想来也不吃亏，倒也把粮卖给了他。”
说罢，他奇道：“大人，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立筠蹙着眉，慢慢敲着桌面。
面前杨森的话虽然不可全信，但看样子倒也不是说谎，他也没理由对自己说谎。
沈立安找他神神秘秘的买粮，又说要为了修堤，又说要干大买卖，如今不尽不实的话，实在是疑点重重。
莫非这是太公沈德之的意思。
这个念头刚一起，便被沈立筠掐断。
凭自己对太公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放着自家的粮食不用，反而掏银子去买他家的粮食，甭管是要做什么大买卖，像这种不管如何，都要少赚银子的买卖，太公绝不会去做。
而大伯沈光仁呢？
他做事一向胆小拘谨，生怕违逆了太公的意思，哪里会有胆子去偷偷做这等事？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沈立安是瞒着太公，甚至瞒着整个沈家，孤注一掷的去做了这一桩买卖。
沈立安自然也不是喜欢吃亏之人，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这么做，要的只会更多。
那么此事之中，究竟有什么天大的回报能值得他这么做呢？
沈立筠想不通，看样子面前的杨森也不知道，接着问道：“你与沈立安还有什么买卖，尽皆说来。”
杨森摇头道：“大人，现在小人的所有事儿，大人不是都知道了吗？沈立安除了在小人这儿买了个孩子，便是买了这些粮食，除此以外，小人与他再也没有接触了。”
言及此处，沈立筠只好点点头，无奈作罢。
杨森为沈立筠斟了杯酒，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开口道：“大人，这杯酒，算是小人敬您的。今日之后，小人算是彻底服了，虽然小人终究理解不了大人，但愿大人早日实现心中之愿。”
沈立筠托起酒杯，与杨森轻轻一碰，便一饮而尽，笑道：“承你吉言。”
说罢，沈立筠从怀中掏出一粒红丸，递到杨森面前，说道：“此刑不是常人所承受之刑，你在行刑前夜服下此药，不消半柱香时间便可赴黄泉，也算是免了遭此一罪吧。”
杨森看着沈立筠手中的药，微微一愣，随后微笑着推开沈立筠手，大笑道：“大人，您也莫要小瞧了小人，小人虽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小人并非懦弱之辈，小人这里有胆，用不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