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穿梭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惟有阴风呼号，仿若厉鬼在庭院街道转悠，寻一个可怜的有缘人。
连看门守家的狗也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不敢发声。
“大哥，就是这家子没错了，他就是那贾老爷的账房，算的一手好糊涂账，深受那贾老爷喜欢，给他吃来给他穿，就连媳妇儿，也是贾老爷那儿退下来不要的大闺女，漂亮的很，还给他生了个小子呢！”
门口一伙壮汉，打着火把，拿着武器，一准不是来拜访的客人。
瞧着装打扮，脸上绑着的黑绸子，定是那山中打家劫舍的匪贼。
为首的壮汉，呆呆的望着那紧闭的大门，目中闪过一丝惘然，却又立刻消散无踪，眉头挤出一抹讥讽：“他这儿子，不会也是那贾老爷替他生的吧？”
“有这个可能，那贾老爷脑仁儿本来就不大，还全长到下半身去了，听说那五进的大院子里，关着数不清的娘们儿，一天宠幸仨，半年都不一定走完这一轮，比他么皇帝老子还性福！”
山贼头领掂量手里的长刀，阴冷一笑：“这好办，等咱们抢了这家子，转头就去拜访拜访贾老爷，把他那小脑仁儿一刀切了，给兄弟们每人发三个老婆，夜夜笙歌怎么样？”
“老大威武！老大威武！”众山贼眼冒绿光，一个劲儿的呼号鼓掌。
“漂亮话先搁下别说，”头领指着门道：“兄弟们，先把这门给我卸了，进去把人都给我带走，别管是账房还是大闺女还是小子，一个不留，全带走，当然了，金银财宝，粮食美酒，也别落下，一块带走！”
得了命令以后，众人彻底释放出内心的野兽，几乎没怎么使劲儿，便将门板连同土墙一块推倒，鱼贯而入。
匪贼进入寻常百姓家，那还有好，仿若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不大不小的院子，拢共三间屋一间柴房，全被破开门，闯了进去，紧接着就传来男人的乞饶声与女子的呼号声。
土匪头子站在院子中央，目色再次茫然，脸上也有挣扎之色，一会儿望天，一会儿望地，不知所以然。
“大哥，这小娘们儿还真有几分姿色哩，要不你先尝尝？”
手下人压着个衣口袒露，梨花带雨女人到了面前，冲老大哥挤出不怀好意的笑。
“我是谁？”土匪头子却好像失忆了一般，问那些手下，问那女人和孩子。
手下人吓了一跳，试探问：“大哥，你怎么了？不是中了邪吧！”
“不对，我不是你们大哥，我是周元通啊！”
“砰！”一声凄厉的哨响，白色的炸弹从天而降，将那女人与山贼击中。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那些人就像泡沫一般，顷刻间消散了，地面给砸出一道深坑，朝坑内望去，可见一条璀璨的河流。
“追上来了？”山贼头领打个寒噤，朝身后看去，却见漆黑的天空忽然间明亮起来，一尊巨大的幽灵破空而来，在它身边，是成千上万的记忆幽灵。
“逃！”他不敢多想，撇下这一切，立刻投身进坑洞的河流中去。
……
天色晴朗，几朵云慵懒的飘动。
两个大汉赶着一辆马车，行走在乡间的路上，马车后面驮着个笼子，笼子里尽是少年。
“哼！这些山贼不敢动我的，我爹可是大名鼎鼎的贾老爷，作为他第三十一个儿子，他最爱惜我，不管多少钱，他总会来救我的，至于你嘛……”
他瞥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少年，可怜道：“你爹只是个账房，他应该掏不起赎你的钱吧！”
少年估计吓坏了，也不言语，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或许下一秒就会跳出眼眶来。
“你爹？”大汉听到少年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你那五十个兄弟全给我逮来了，五千两赎一位，你们家底再厚，你觉得能赎到你身上吗？”
“你们就瞧好吧，那么多人里，就我的名字他能叫得出，别说五千，就是五万他也会来赎我！”少年咆哮。
马车兜兜转转，来到一个满是浓雾的村子，四周长满了白桦树。
发抖的少年望着村子的景致，蹙眉道：“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呢？雾林村？咱们不是山贼嘛，到这地方干嘛来了？”
大汉与守门人互通了信号，寨门敞开，放马车进去了，一直到村里的大院子才停下。
这院子里，关押的全是小孩，有男有女，好奇的打量新来的成员。
“到站了，下车吧，少爷们！”
“不对，我是周元通，这是记忆……”少年忽然抬头向后看去，漫天记忆幽灵从天而降。
……
穿官衣的中年人放下茶杯，说出此行的目的：“马大仙儿，蒋大人放心不下，让我再来问一问你，进贡给朝廷的元寿丹，还差多少？”
马大仙儿神不在此，眼睛里倒映出的是庭院中那些孩子，眉头缓缓拉紧。
“马大仙儿？”中年人手在面前晃了晃，“您老发什么呆呢，赶紧给我个准数，我好回去交差呀！”
“我得走，那东西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身穿道袍的马大仙儿，不理会这官差，起身就走，穿过孩子所在的庭院，一头扎进了一所昏暗的房间里。
炉火烧的火红，上百个瓦瓮在炉火上烧着，几十个道童又是扇风，又是添柴，忙的不可开交。
“你愣什么呢，抓紧干活呀，要是给马大仙儿看到你摸鱼偷懒，肯定会将你扔到这丹炉里，炼成元寿丹的！”
发愣的小道士用力摇晃脑袋，茫然问道：“我是谁？”
说音刚落，他的背就遭受重击，一下趴在地上。
“谁？”
小道童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李捕快？李大善人？小李？李焕然！”
来人穿着捕快的衣衫，手执宝剑，怒气冲天，“你们这些无良道士，与强盗勾结，掳掠孩童，行妖魔邪术，还不束手就擒！”
“砰砰砰！”
回应李捕快的，是顷刻间被砸的粉碎的房顶，以及漫天的白色幽灵，并对地面进行无差别的扫射。
脚下的土地一点点下沉，最终，彻底坍塌下去，记忆中的人，全部留在了记忆里，而不属于这些记忆的周元通，摔落下去。
“不能在这地方久留下去了，我快要疯了，裂口，那儿有裂口！”
周元通一头扎进闪光的记忆河流中去，在成千上百人的记忆中穿梭，前行，终于跟随那裂口，逃出了生天。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