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安静的深夜
《4号专辑》发布三个月后，第一阶段的销量数据从环球唱片传回了LSP工作室。
经济不景气的大背景之下，唱片市场也受到冲击，整个行业都在萎缩。
比起前两张专辑，《4号专辑》的同期销量锐减，已经隐隐有些叫好不叫座的趋势。
无论是仍在进行宣传的环球唱片，还是依然保持清醒的李成林，现在都已经对第四次领走格莱美奖杯不抱希望了。
美国唱片界需要一个拉动市场的英雄，但这个英雄必须是本土美国人，而不是黄皮肤的美籍亚裔。
当南韩的部分人士仍在高调鼓吹李成林，甚至将他视作半岛音乐界的“国民英雄”的时候，远在美国的朴振英已经先一步清醒了过来。
头发凌乱的靠着房车，正值壮年的朴振英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失落。
雄心壮志的抛下一切来到美国，换来的却只是一头撞在复古风吹不破的厚壁障上。
如果不是还有李成林提供的两首歌支撑着，他寄予厚望的孩子们连演出的机会都很难得到。
心疼的望着街角处努力拉着路人宣传的女孩们，他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
从兜里摸出手机，朴振英犹豫片刻后，还是一咬牙拨通了李成林的电话。
凌晨两点钟，李成林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
顶着困意拿起手机，李成林睁不开眼睛，艰难的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是我，成林。”朴振英脸上堆起笑容，语气格外亲切：“振英哥啊！”
李成林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哦哦，前辈晚上好……”
“…啊，南韩还是凌晨吧？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朴振英意识到了自己扰人清梦的不妥，略带尴尬的说道：“要不你先睡？我晚点再给你打？”
“不用了，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
李成林打着哈欠，随手打开了台灯：“振英哥有什么事吗？”
“……”朴振英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孩们，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再买两首歌，贵一些也可以！”
“还要买？”李成林顿感惊讶，但很快猜到了朴振英的困境：“在那边活动的不顺利吗？”
“……”
对面的朴振英没了声音，李成林叹了口气，再次劝了起来：“哥，听我一句劝，趁着Wonder Girls在南韩的国民度还在，尽快抽身吧。”
“我不甘心。”
“知进退者为智士，何必非要头铁呢？”
“你只说要多少钱就好了。”
“……”李成林无奈，只好开口反问：“JYP还出的起那么多钱吗？”
“…跟前两首歌一样，先付一部分再用后续收益补。”
“依你们现在的情况，我对你们能不能利用好作品持怀疑态度。”
已经打算拒绝朴振英，李成林索性把话说穿：“同样的作品，我交给环球唱片产生的利润要高得多，歌曲也能物尽其用。振英哥不反对吧？”
“……”朴振英无法反驳，只能保持沉默。
“那么，现在两首歌虽然都上了公告牌，却只堪堪停在六十多名的位置。您觉得这是谁的问题呢？”
“从我手里流出去的英文歌曲，从来没有哪一首位置这么低过。”李成林毫不留情的说道：“这还不够哥清醒过来吗？”
朴振英当然是清醒的，但他也同样是怀着侥幸的。
他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仍然期望着能够打开局面。
一通电话算是不欢而散，朴振英没能再次从李成林处得到帮助。
正如李成林说的，他不想浪费作品，也不希望朴振英继续在美国浪费时间。
可是……
抬头看向异国的天空，他悄悄攥紧了拳头。
可是他绝不会放弃。
从房车里拿出一沓传单，他挂起微笑，加入了自己孩子们的宣传行列。
……
崔雪莉：【欧巴，你睡了吗？】
李成林：【…你猜？】
崔雪莉：【诶？都三点了还不睡吗？】
李成林：【有电话来着。你怎么还不睡？】
崔雪莉：【喉咙疼鼻子堵，睡不着。】
李成林：【其他人呢？症状还很重吗？】
崔雪莉：【V妈好些了，刚睡着不久。秀晶她们就不知道了，大概也睡着了。】
李成林：【宿舍里有药吗？没有的话，我找人给你们送些去。】
一个“有”字已经打出，崔雪莉想了想，删掉后又重新在文本框编辑起来：
【没有了，想着让经纪人欧巴去买的，可是药店都关门了。】
李成林：【我知道哪有药，待会我找人给你们送。】
崔雪莉：【那……能顺便带点冰激凌吗？】
崔雪莉：【我有点想吃了……】
李成林：【生病了还吃凉的？/汗】
李成林：【算了，聊的我也睡不着了。你在宿舍等着吧。】
在凌晨三点的首尔开车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敞开着车窗，任由夜风撞到自己脸上。马丁轿跑的引擎声回响在耳畔，又同嘈杂的风声混在一起，使人有种别样的畅快。
把车停放在空荡荡的街边，李成林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起袋子，边往楼上走边给崔雪莉发信息。
李成林：【多穿点衣服，我马上到门口了。】
崔雪莉：【好嘞！我这就出去！】
李成林：【出来干嘛？拿回去赶紧喝，喝完赶紧睡。】
崔雪莉：【哎呀，欧巴陪我坐一会嘛~我睡不着。】
崔雪莉：【冰激凌带了吗？】
李成林：【……带了。】
李成林：【就五分钟！】
崔雪莉：【OK！】
“真好吃啊……”
嘴里含着一口冰激凌，崔雪莉的声音有些含糊，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不是让你多穿一点吗？”
李成林话语中带着些嗔怪，看崔雪莉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成了缕，却只穿着单衣就出门，只好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她。
背部被外套的余热拥住，崔雪莉弯着眼睛，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
“喷剂每天睡前用，专治鼻塞。不过这药有点成瘾性，最多用两周就别用了。”
“糖浆早晚各一次，含着别咽下去，让它慢慢流就好。”
“其余的药片和颗粒，说明书上有写，你们自己按时吃。”
用纸巾替没留神的雪莉擦去下巴上的奶油，李成林伸手把冰激凌从崔雪莉手上拿走：“好了，吃几口镇下痛就行了，吃多了拉肚子。”
“哦。”崔雪莉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冰激凌，乖巧的点了点头。
凌晨的楼道里很是安静。
首尔的晴夜月光清冷，透过楼道的窗户倾泻在阶梯上，又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心翼翼的攀爬着，直到它悄悄抚摸到二人的身躯。
在这静谧的月光下，李成林的困意渐渐涌上，思绪却还在朴振英的那通电话上。
至于崔雪莉，只是静静的望着某处发着呆。
两条长腿蜷在一起，她把胳膊垫在腿上，歪着头枕了上去。
目光停留在李成林的侧脸，崔雪莉忽然有些好奇：“欧巴，前阵子闹鬼的事你听说了吗？”
“哪有什么闹鬼。”李成林随口说道：“估计就是哪个练习生而已。”
雪莉望着李成林的目光有些出神，喃喃自语的讲起了自己：“小时候如果我不听话，妈妈就会说：鬼会把不听话的孩子捉走。”
拨了拨垂落的发丝，她换了个姿势，目光看向了窗外：“以前家里很穷，别的小朋友能通过撒娇换取零食的时候，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因为伤心而哭泣的时候，我也好想吃一口甜甜的冰激凌，好想让妈妈抱着我安慰我啊……”
话音落下，她直直的看着窗外，没有再说什么。
“怎么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了呢？”
李成林侧过身，用手撑住了下巴，语气十分轻柔：“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情也不好了吗？”
“嗯。”雪莉点了点头，低声应道。
揉了揉她的头，李成林安慰道：“现在不是想吃就能吃了吗？还有很多朋友在你身边呢。”
“那，我也是欧巴的朋友吗？”崔雪莉认真问道。
“当然。”李成林肯定的点了点头：“不仅是我，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样的。”
“既是有趣的朋友，又是可爱的妹妹。”李成林笑着说道。
抬手拉住了李成林从她头上离开的右手，雪莉抓着它，重新放回了自己头上。
“欧巴，请再这样久一些吧。”雪莉轻声请求道：“这样我会舒服一些。”
“……”
李成林的手僵硬了片刻。
稍作思考后，手掌顺着她的头发移动到了后脑处，轻轻的揉捏起来，替她缓解发烧引起的不适。
雪莉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身上外套的温暖气息，她逐渐放松了下来，一句一句的向身边的哥哥诉说着心事。
从家人的压力，说到害怕拖队友们后腿的压力……
从第一次演戏时的开心，到渴望再次面对摄影机的期待……
李成林也如她所愿的那样，始终挂着微笑倾听着，就像真正的兄妹那样安慰着她。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好几个五分钟悄悄走过了。
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崔雪莉问道：“欧巴会不会嫌弃我太爱哭鼻子？”
“不会。珠泫小时候也挺爱哭的。”
“真的啊？欧尼看起来不像诶~”
“她胆子小，很容易受惊吓。放学路上突然窜出来的小猫小狗，都能把她吓到。”
“哈哈哈哈哈……”崔雪莉忍俊不禁的轻轻笑了出来，又略带憧憬的睁开了眼睛：“我也好想养几只小宠物诶。”
李成林笑了笑：“宠物也是家人，想要照顾好它们，先得照顾好自己哦。”
“那当然。”崔雪莉笑着笑着，又突然失落了下来：“不过妈妈不会同意的吧。”
“自己住的话没关系的。”李成林随口说道：“家人不是在釜山吗？你在首尔，他们管不到你的。”
鼓了鼓嘴巴，崔雪莉丧气道：“我才十五岁，那还得好久啊。”
“说起来，钟铉欧巴最近在买房子吗？”
“是啊，给钟铉的妈妈和姐姐买的。”李成林点头道：“前阵子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推荐的不动产公司。”
“然后呢？”崔雪莉好奇道。
“然后？”李成林撇了撇嘴：“然后我就把我们家公司推荐给他了呗……”
“啊~星门地产啊。”
“以后你要买房也可以找我，保证是最优惠的价格。”
“啧，欧巴好像房产中介啊。”
“没办法，缺钱啊……”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啊？”
“嘿嘿，开玩笑的啦，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