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棺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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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蛇盘山蟒王

争高胜了金蛇,徐量松一口气。这蛇一身邪术,可不好对付。

打眼再瞧那蛇,浑身血水,百孔千疮,金鳞脱落,像去了势的猪。

这蛇输了这仗,要化脓水啦。

金蛇翻滚抽搐,好一番辗转,身子撞上那口石棺。

一碰石棺,像抓着救命稻草,踉跄钻进棺内,再一瞧,没影啦。

徐量打眼一瞧,棺材里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另有地穴!

他估摸金蛇必死,地穴里吉凶莫知,他守外头,没下去。

猫半天,身上蛇缠腰还在,金蛇还活着哪,他没辙,探地穴吧。

推开棺椁,拨开铁链,暗道直通地底。洞极狭,才通人,又行百十步,豁然开朗,里头有光。

长明灯碗里头,鱼膏为烛,青火幽幽。

墓葬壁画分列两旁,镇钉贴墙,封青膏泥,红虺纹墓砖,另有土铜镜、漆木樽、釉陶壶、青瓷瓿……

徐量打眼细瞧,寻思是个古墓。

走两步,到头啦,墓室没多大,却找不到金蛇的影啦。

他这狐疑着哪,两脚一踏,踩上个青石台,上头刻着古文,写着俩字:仙台!

“嘛玩意?”

徐量听过稗官野史,说道家有高人修炼得道,可脚踩仙台,白日飞升。可那是坊间怪谈,神仙鬼怪之事,当不得真。

神仙?哪来的神仙?有鬼?让鬼来和我说!

徐量绕一圈,没找着别的暗道,这一通狐疑。怪哉,金蛇跑哪去啦?

莫非真踩着仙台,飞升成仙啦?

他不信邪,一抬步子,仙台上杵一瓷实。

哎……一站上头,可了不得,冥冥中似有飞升之力托他而起,往天上飞。

徐量身轻飘,眼迷离,仰头一瞧,吓得魂飞魄散。

这哪是飞仙?分明是蛇吸人!

仙台上头盘一条巨蟒,蟒身不知几丈,浑身赤红,山怪一般。血盆大口一张,吞云吐雾一般,愣把人吸上去啦!

书中暗表,这大红蟒是蛇盘山的蟒王。南山蛇王杀了它子嗣,蟒王驱万千蛇蟒报仇。

蛇盘山上小蛇大蟒,皆奉蟒王为主,那金蛇也是它手下。

金蛇眼瞅要身化脓水,逃到墓穴里,求蟒王救命。

这蟒王修的是出马仙一道。

江湖上说“南乩北马”,岭南供乩神,拜乩童,占卜问疑。东北供出马仙,拜胡黄白柳灰五大仙儿,点香看事。

出马仙出自萨满教,五大仙儿指狐狸,黄皮子,刺猬,蛇,鼠。

民间传说,鼠王娶亲,白仙施药,蛇仙复仇,黄仙讨封……说的就是这些仙家,作祟害人者有,行善救命者也有。

民间有句老话:“出马不过山海关”。可当年胡人乱华,出马也南下黄河以北,如今京城出马之风也颇盛。

一块红布三尺三,老堂人口老堂仙。红木宝案上插黄条,摆凤凰蛋,供红粱细水,哪家有了灾祸,请仙家上身,看事救人。

仙家得了香火供奉,以此修炼,过三灾六难,可化人形,可成正果。

出马仙讲究立堂口,堂口立四梁八柱,下设扫堂、压堂、坐堂、圈堂、传堂、风水堂、医堂……各堂有各堂的堂主,顶上是掌堂大教主。

当年京城有三大出马仙堂口,其一的掌堂大教主便是这蟒王,执掌一堂大仙人马。

后来各堂口仙家火拼,蛇盘山上三蟒吞龙,它被人用厌胜阵法镇压在此。

今日徐量斗金蛇,探地穴,进古墓,着了道。

蟒王眼如大红灯笼,口如粗布麻袋,斗大的蛇头一伸,如鲸吸水,囫囵把徐量吞肚里啦。

徐量拎桃木剑,带着火,一通戳刺砍劈,没用,这蛇铜筋铁骨一般。

他着了慌,收了桃木剑,运起金刚功,一拳轰将出去,地道的霸王拳!

推拳蹬腿,跳步猛砸,拳如风,气如虹,身如钟,排山倒海,势如山岳。

再一瞧,嗬!了不得,给这蟒挠乐啦!

金刚功霸道,可毕竟才银人境。这蟒王可上百年的道行,蛇身之坚更胜金石,徐量也难奈它何。

徐量慌啦,一通江湖杂术胡乱施展。御蚊术,燃木术,驱虫术,喷水术,合欢术……

乱七八糟倒腾半天,可累够呛,可您瞧这蟒王,嘛事没有。

闹腾够了,一只脚跨进阴曹地府啦。

怎么?蛇腹腥臭,遍布胆汁苦水,可化牛马为脓血。

蟒王百年道行,被它吞吐中,便是铁人也要化喽。

徐量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再一瞧,浑身血水,眼瞅着要化成蛇粪啦。

可人命不当死。怎么?前头徐量血落厌胜祖书上,在这当口,书上血又滴蛇腹里。

蟒王被厌胜局镇着,血一落它肚里,不知触动什么,祖书笼罩白晕,白光如柱。

再一瞧,古墓轰隆而鸣,地动山摇,厌胜阵法被激活啦!

嚯!可了不得,您瞅眼前这光景。

古墓里头镇钉如麻,似柳絮飘飞,下雹子似的,朝蟒王身上钉去。

万箭穿心一般,蟒王哀嚎惨叫,血淌的跟不要钱似的。

长明灯里,鱼膏油火光大盛,火焰四射,如同万千火蛇,奔蟒王噬咬而去。

红虺纹墓砖,上头刻着符文,符文大放红光,墓砖如同暗器,铺天盖地,朝蟒王砸去。

墓里另有青铜剑,黄金戈,土铜镜,驱邪的木剑,镇妖的马儿铃……此时皆成法器,一股脑朝蛇身上招呼。

蟒王身上千疮百孔,以头撞地,蛇鳞脱落,被剥了皮一般。

徐量痛打落水狗,运起金刚功,八八六十四招大洪拳使将开来,照蛇腹上砸。

拳头眼瞅要砸上去,他一琢磨,这可趁人之危,非大丈夫所为。徐量仁义,他收着打,只砸六十三拳。

砸完拳,又踢两脚,蟒王被厌胜局镇杀着呢,哪受得了这个?

肚内翻江倒海,像吃了一锅滚烫的黄米饭。

呜嗷嗷一阵哀嚎,蟒王抽搐翻滚,要把徐量呕出来。

可这当口,厌胜祖书白光更盛,像引动着古墓里的厌胜局。

白光笼罩蛇身,祖书如鲸吸水,扯下蛇腹里一颗肉丸,给封书里头啦。

这肉丸是嘛?蛇的内丹,百年道行,尽聚于此。

徐量翻滚出蛇腹,这要下杀手哪,眼一瞥,嗬!镇钉,墓砖,法器……朝他招呼来啦。

密密麻麻,如同密雨,势不可挡。

徐量这一琢磨,这厌胜阵,自己也挡不住,甭扯别的,撒丫子跑吧!

抡起飞毛腿,顺着地穴,朝来处飞奔。

临了打眼一扫,金蛇趴墓壁上,浑身脓血,他金刚功运足,照脑袋砸一拳。

再一瞧,一地的蛇酱,这回死透啦。

徐量一摸腰间,蛇缠腰没啦,松了口气,麻溜跑啦。

后头蟒王瞧着白光四射的厌胜书,既惊又怒且惧,大吼道:“祖书……厌胜祖书!”

徐量顺着墓道,跑到穴口,出了石棺,可吓够呛。

今番上蛇盘山,可谓九死一生,不是这蛇缠腰,打死也不来。

他捡了堆枯枝败叶,秋蓬蒿草,塞棺材里,堵地穴口,掏出火折子,放了把火。

寻思大蛇能烧死最好,不成就当熏熏它啦。

放了火,徐量飞毛腿抡圆,背着包袱,吃着点心,唱着歌,下山啦。

日暮灯昏,乱鸦斜飞。

徐量推开棺材铺门,灭了大红灯笼,点上青烟蜡烛,这一通琢磨。

琢磨嘛呢?厌胜祖书。

这书不知嘛来路,里头厌胜术可真厉害。

就是镇物难寻,后头那些霸道厌胜术,用上一次,更是得五弊、三缺、损福、折寿,甚至横死。

蟒王也知道祖书名头,看来这书来历小不了,自己揣身上,不知是福是祸。

想不出个头绪,徐量折腾一天,被蒙脑袋,倒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