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破除瘴气的方法
离开咸阳宫。
来到陈家的宅院，谒者上前叩了叩门，仆从喜把门打开，见到站在青铜马车前的蒙毅，忙跪伏在地，把道路让开。
穿过长长的廊道，走进陈家的宅院，几棵桑树把视野遮挡得很好，很静谧。
走进正堂，陈直善和陈远青离席起身行礼。
“长史怎么来下官的宅院呢？”
蒙毅举起手中一卷竹简，肃着脸。
“这是的徙工令，君上下令在桂林郡设置令史。”
陈直善微微躬身，接过这卷竹简。
蒙毅微微拱手。
等到蒙毅从庭院中离开，陈直善才直起身，来到那棵大桑树下的矮案坐下，陈远青也来到蒲团上坐下。
陈直善把竹简打开，“这是御史大夫府写的徙工文书”
“阿父，我看看？”陈远青伸手。
阿父到桂林郡担任郡守，是有试用期的。
试用期一年。
秦律，官员有不任的罪名，失职造成朝廷财产损失时，会赀甲盾。
财产就是这三千百工。
陈直善说道：“君上这是想把桂林郡的变法传回朝中，以观能否治理百越。”
秦制变法，阿父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商鞅以来秦一直在改变法令。
以至于，秦国历代国君有了印象，变法能变强，君上才准许百工迁徙桂林郡。
陈直善轻叹一口气：“阿父是一定要到越地去的。”
阿父一直想建立自己的功业。
不知道他的愿望，但绝对不止眼前的爵位。
陈远青说道：“阿父到了桂林郡，命令秦锐士把方圆百里的树木全部砍光，再建立郡城，从长沙郡运输粮食进入桂林郡治。”
“为什么呢？”
“这是破除瘴气的方法。”
“你是怎么知道的？”
父子对坐在矮案前，陈直善望着跽坐在对面的陈远青，陈远青微微转过头：“去拿青铜香炉来。”
仆从喜点点头，跑去廊道的尽头，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只青铜香炉。
打开炉盖，点燃熏香，倒扣在釜中，烟雾很快把釜底填充满。
“吕氏春秋中记载，土行主中，司沉降，瘴气归土湿，会向地势低的地方涌去，在地势高的地方建造城邑。”
跽坐在对面的陈直善点点头：“阿父命令匠人，寻找高阜建造城邑，命令县令乡长里长，把黔首迁移到高处的县城和乡邑中，到低处劳作耕种。”
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在桂林郡的西面是瓯越，历史上，是会掀起第三次瓯越战争的。
下一次见面，不知道阿父何时才能回来。
手指蘸了蘸碗里的茶水，陈远青说道：“桂林郡在疆域西南，往西是瓯越，我认为，阿父应该分兵两万，在西面的交通孔道上建筑城堡，驻扎重兵。”
陈直善看了一眼矮案上，茶水画出来的舆图，嗯了一声。
……
咸阳城。
一座肃然的宅院，廊道中，十步一个秦锐士，一棵很大的桑树笼罩庭院。
赵陀也是爱读书的人，跽坐在廊下看书，手边一堆是在咸阳宫中搜刮来的竹简。
仔细看的话，摊开在矮案上的简牍，是担任官吏治理地方的经籍。
来到近旁，二五百主溪抱拳说道：
“赵将军，卑职刚才到内史府，呈递赐封爵位的令书，听说陈裨将向君上恳请徙工令，从咸阳城迁徙三千百工到桂林郡，要在越地实行变法。”
赵陀面色严肃：“君上怎么说？”
“君上说在桂林郡设置令官，将变法的消息传回咸阳。”
“这是治理越地的方略啊。”
正愁不知道要怎么样治理百越？
百工前往越地，建立起中原人的城邦，比他的方略高明，他原本想把越人迁移到长沙郡，以稀释越人。
跽坐在矮案前思索片刻，赵佗手执笔，在竹简上写下奏。
“我也向君上恳请徙工令，带领三千工匠前往南海郡！”
看了眼天色。
“呈递到御史大夫府！”
翌日清晨。
咸阳城的空地上站满秦锐士。
陈直善披着黑甲，腰间配着一把剑，骑在高大的骏马上看着陈远青，动了动嘴唇，最终还只是说道：
“阿父走了！”
双腿一夹马肚，战马缓缓向咸阳城外去。
唯一的遗憾。
没趁阿父在咸阳打造一对马镫，有马镫南下越地会轻松几分。
一辆陈旧的青铜马车，停靠在咸阳直道的路边，内史腾从马车上下来。
橼吏押送隐官的百工，像一条镣铐长龙。
总共六千人，各色各样，推着车，肩上的包裹里背负的是他们工具。
陈直善朝内史腾微微拱手：“公告辞！”
赵佗骑着马，经过陈远青时看了一眼，来到内史腾面前抱拳：
“公告辞！”
双腿一夹马肚，向咸阳城外走去，似乎有意迁就百工的速度，走得并不快。
好一会儿，才从视野中彻底消失。
内史腾的爵位很高。
马车经过时，陈远青微微拱手：
“拜见内史！”
“你阿父带向君上呈递奏，带走内史府三千百工，赵佗也带走三千百工，你知道秦律吗？”
“损坏朝廷的财物，是要治理罪行的。”
百工是朝廷的财产。
“嗯。”
“我听说，你阿父要在桂林郡实施变法？”内史腾目光看向陈远青，这样的做法很大胆。
“阿父的事，我怎么能够知晓呢。”
内史腾望了一眼南下的车队，已经不见了踪影，才缓缓离开。
赵佗这个人，很擅长学习，没有拜入大儒门下学习，到南海郡就自己悟出了治理的办法。
接下来，就是等阿父的消息了。
陈远青沿着咸阳大街，进入皋门，来到博士宫。
坐下来，就看见旁边的墨家博士，记录什么。
“公在画天下的舆图？”
墨子死后，墨家分为相里氏之墨、邓陵氏之墨、相夫氏之墨，其中相里氏之墨入秦，成为秦统一天下的强大助力。
叫做刍的博士说道：“天下的格局已经发生变化，怎么能不制作舆图呢？”
…………
清晨。
通武侯的府邸。
庭院很大。
庭院中，除了桑树还栽种别的大树，地上全是石子，廊道有两丈宽。
廊下，王贲穿着一身深衣，跽坐在矮案前，手里握着一卷《竹书纪年》。
一个少年郎，剑目星眉，英姿勃发，来到廊道下跽拜下来：
“阿父！”
王贲点点头，目不转晴盯着竹简。
“阿父这次南征百越怎么样呢？”王离坐下来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