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记忆片段
“境儿，快到娘亲这里来！”
随之又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境儿，爹爹抱！”
程之道仿佛灵魂出窍般，看着眼前一对年轻的夫妇面向一个肉嘟嘟的小娃儿，那小娃儿明显刚会走路，脚步尚且不是那么稳当。
一边是娘亲，一边是爹爹，他小手向着娘亲的方向伸去，又转身看着爹爹的位置，仿佛因为自己不能同时奔向两个人，似是要急哭了般哼哼唧唧。
随后年轻妇人假装嗔怒喊了一声“程啸云！”
对面那身形高瘦，双眼有神的男人赶紧过来抱住小娃娃轻声哄着，一边陪着笑一边腾出一只手拉着自己的娘子往怀里引靠。
妇人伸手轻打了男人两下“让你逗弄境儿！”
程之道如遭雷击般，是了，这是爹娘和儿时的自己，可是……
为何？
为何自己能够看到这些，就像是梦境般，不！这不是梦，程之道深知这不是梦，这应该是某些记忆片段的留存再现。
须臾间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一个侍者打扮的小姑娘来到娘亲身边，此时的娘亲趴在地面上，面色青紫，嘴角泛着白沫，双手紧紧的按住肚子，这明显是中毒的表现。
程之道立时想要上前，可是发现自己动不了，就像隔着一个世界，他只能眼看着一切在发生，却介入不了。
小姑娘就那样站着，随之从身后拿出沾染着血气的双锏，像是宣读审判结果一样对娘亲说了一句话“葛念瑶，既为净明阁的人，你的贴身信物借为一用，我保你儿逃出生天。”
葛念瑶的信物就是她的贴身长生锁，这是术人界独有的一种保平安的物件。
这种锁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灵力加持与主人绑定，只有主人心甘情愿离身奉予他人才能完整取下，否则取下后即刻显现裂纹，也算是一个有警示作用的贴身物件。
葛念瑶见到双锏的那一刻浑身的血都是冷的，锏柄上“雁落”和“归平”这几个字表明了这双锏的主人是谁。
周遭已然成炼狱，程啸云未能幸免，那么境儿……
应该也凶多吉少，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强撑着问道“我凭什么信你？我要见到境儿！”
小姑娘并无多余的证明或行动，只是似是嘲笑般回了一句“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保他与我无益，你之信物于我尚且可能有些许用处，要么你赌我能保他生，要么你们一家三口全数灰飞烟灭。”
说到这竟然抱臂后退两步看着葛念瑶笑着说“尚且也算一家团聚。”
这小姑娘的表情全程透露着理所当然，甚至好像发自内心觉得这样也算是不错的归宿。
葛念瑶忽而觉得腹部的剧痛渐渐没有了，她深知这是毒性发作彻底，自己要死了，此时此刻她别无选择，她不敢去赌，她不敢去想“倘若……”
若是境儿因此尚有一线生机，那么由此产生的其他因果但愿老天已经此时报应在她的身上。
看着那枚形制小巧的长生锁完好无缺的躺在那人的掌心上，伴随着娘亲葛念瑶最后的那句祈求“保我境儿……保我境儿”程之道的心像是被按到了冰水里、炭火上、粗砂中不断地反复揉搓……
紧接着那个人出现了，他的义父姜宁！
他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只是整张脸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煞白扭曲。
他哆嗦着双手，又小心翼翼的从胸口贴身衣物内摸出来一枚八卦钱，因着双手剧烈的抖动导致他的动作十分缓慢。
终于一缕残魂碎片从八卦钱上被抽取出来，附着于他的指尖，他即刻将这缕残魂碎片放入对面小姑娘的天灵盖，似是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惊惧，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双臂说道“快！去！……净明阁……求……瞒天回魂术……保住她！”
小姑娘刚要转走，姜宁又拉住她“别回来！找潜渊……还有孩子，等我召你……快去！”
须臾之后又转换了一个场景，一头麒麟兽脖子上绑着一件衣物，坠得沉甸甸的，时不时还会动。
只见它带着这个活物不断在尸横遍野的庄园中迂回跳翻，频频躲避，终于逃出那栋已然成火海一片的建筑物后，寻找僻静的小径，甚至在杂草丛林中穿行。
仿佛过了许久，这头麒麟兽终于停下了脚步，它终于还是倒下了，它的身上布满了伤口，脖颈后方有一处致命伤，血流的太多了……
很快一个脚步声传来，有人解开绑着的衣物，抱出来那个肉嘟嘟的小娃儿，一路颠簸，娃儿竟然睡着了……
视线一转，抱着小娃娃的竟然是那个扮做侍者的小姑娘。
她取出那枚长生锁挂在了小娃娃脖子上，又塞进了小娃儿的衣服里。
…………
又是一片白茫茫，顷刻间程之道眼前的一切又都清晰了起来。
看到自己还是站在神像的对面，手里除了紧握的雁翎刀之外，一枚花瓣轻飘飘的落于身前脚下，感觉自己经历了一生痛楚，现实中竟不过一瞬而已。
当他再次抬眼望向神像，高台上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
神像右手半举莲叶，左手成捧水状置于胸前，面容慈然，眼中似是有光般注视着左手掌心，供台之上的香火倒是燃尽了许多，看着不那么旺盛异常了。
没有给程之道探究的机会和时间，因为他霍然感知到有气息进入了这里了，且不止一人。
他瞬时收敛隐藏气息赶忙寻找可以躲避藏身之处，整个大殿的布局太简洁了，实在没有可遮挡之物。
瞥见那个被自己当做借力踏脚的大桶，迅速将其回归原位，然后自己钻了进去盖上盖子，没多久就听到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传进殿内。
两个人仿佛是在检查探究什么，程之道一面小心隐藏自己的气息，一面又高度警戒随时暴露后的战斗应对。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低沉透着压抑感的声音说“让萨家小子尽快动手，时间耽误太久恐生变数。”
另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回道“是，应该就这两日了。”
又停顿了数息，那个声音不满的说了一句“想说什么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