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芋头
在墨道一驰骋的同时,敌军那边也有了动作。敌军中闪出一匹白马,马背上一个身材较瘦小的铁衣手执一把亮剑,快速移向李梁,在此同时,她另一只手抛出几把暗器,狠狠地刺在刘轩的身上。
刘轩本就是空中下落,更本无处可躲,好在他眼疾手快抢过李梁手中的盾牌遮蔽住了几处关键的要害。但就算如此,他的左腿也被钉上几刀,此时他动弹不得。
眼见着那人急步上前欲意一剑了却了刘轩,这时一声马嘶响彻云霄。刘轩的马飞奔似卢的,脚踏风尘骤起。
那马在刘轩前抬起前两蹄,逼迫那人不敢莽前。刘轩抓住机会拉马背上马,扬起斩马欲想再战。
而那人并不恋战,矮身拖拽起李梁,将他送至马背上。这时两军的士兵已然交战,赤潮本就无阵法,一群人只凭借勇气与毅力作战,哪有什么战术和纪律?现在的场面好不混乱。
然此时那人直接侧身下马,混入了兵堆之中,身姿犹如一条蛇一样柔软。刘轩刚大战完外加上身受数伤,也不敢贸然追击,只好在马上斩些士兵且打且进。
墨道一本在敌军中开路,突然感到身后一凉。那是先天性的直觉感触,他顿时僵直身体,剑压在马颈处。
后方一剑!
他瞬间后仰,右手顺势抬手划刃,一道身影本应直冲刀刃的立刻斜侧飞出,稳稳地落到地面。
好武功,墨道一暗暗惊叹。后方传来呐喊,原来是一名敌方将领手持长枪直刺,墨道一确实来不及反应,只能移动身体以避免伤及要害。
“呀!”一声惊呼同时响起,那将领的马硬生生被制动。墨道一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拿着羊叉作为武器的士兵刺入马的侧腹,同感击停了马,但也同时收到刺穿肩部的枪击。
墨道一飞身下马,一剑封喉,此时他又感到了那股凉意,他回身转斩,击了个空。
那名瘦弱的敌军早备好这一招,只见他高高跃起,欲意一剑定斩。又是这是,羊叉打着一个弧线下劈,羊叉两刺之间的宽区处硬是与剑猛的冲击在一起。那人从未想过会有此等转变,硬是吃了这一击,剑被震飞,人也被震得很远。他起身后不敢再击,躲入兵堆中逃走。
那持羊叉的兵击后也是直接倒地,墨道一低身看那兵,只见他身上的血止不住的流,墨道一去扶他时双手染上鲜血。
这染遍双手的红色让他想到了师父死的那天晚上。
他连忙问:“勇士何名?”
那人用力压制疼痛,挤出一个笑容说:“我叫陈苦根,将军不必管我,经管杀敌为我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便是。”
墨道一送苦根一上马,有一拍马腿,马向着赤潮后段的队伍迅速折回。
随后他不敢怠慢一刻,连忙追赶那个用剑的敌人。墨道一在兵堆中杀个几进几出,再没见到人影,唯独看到那把被震飞的剑。
他捡起后仔细看了上面的刻字:
永韵堂!
墨道一冷哼一声,心说我苦苦寻找杀师父的仇人不得,你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寒光在兵潮中翻涌,雪花绽放在寒气的刀光剑影之下,独楽剑下恶鬼也好妖魔也罢终将被这只剑中鬼叉一一啃食!
一旁暗中观察之人明显喊道自己本就瘦弱的身体不经意间打了个冷颤。
大战苦熬至黄昏,敌军虽然在武器与兵纪律上远超赤潮,但奈何赤潮士兵神勇,不畏死亡,拼死搏击。击破一道防线后敌军军心不稳,外加墨道一在军中几进几出,打破了敌军的阵法,这场大战最终以赤潮大败敌军收尾。
敌军死有三千,投降了八百,剩余人带着李梁前往玄武关。因为地势未知,赤潮也没有过分追击。
反观赤潮这里死亡了两千不到,还收获了大量兵马,也算是打了场胜仗。战罢,赤潮就地划营,扎完营地后,满营都是浇酒祭奠之人。
首领营中,刘轩和朱文达以及其他几个长官都面露难色。墨道一则是端坐并无发言。
确实为难,此战是李梁来战,还不是玄武将领李将军,虽然打赢了,但赤潮家底也算看透了,此战以后,敌军皆知赤潮之军竟是莽夫劲农之人。
光有勇有什么用,这次是在平原大战,勇气可以敌众,若是移到玄武关战斗,又是胜算几何?最重要的是兵无纪律,说是前进都是乱冲乱撞。光是赤潮自身的踩踏死亡就有几十。
“虽说纪律重要,但现在问题是俺们都是农民出生,就是田地里插秧,大家也不能整齐划一啊,这既要军勇,又要军勇。这不是自我为难吗?”一个人说。
墨道一听罢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这时,朱文达轻轻咳了咳。众人目光都移向他。这帐中之人除墨道一外无不是虎背熊腰,像石子一样的体格,朱文达一身文人气概略显单薄。
他想也没想直接说:“若是无纪无规,这哪是军队?简直就是土匪!”
“哦?呵呵,那你说时间呢,精力呢,谁来教导呢?”“就是!”“切!”
“我来教!”刘轩坐在地上,刚上完药的右腿伸直,哼出一口冷气,声音震的帐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可问题仍然没有解决,时间怎么办?那有地方可以管教?
想到这里刘轩也有点手心出汗。这时墨道一终于说话了:“各位今天一战都辛苦了。我们这几个带头起义的刺头也好死的死伤的伤。今天回去都好好休息,至于整顿兵风一事,势在必行!”
虽然对问题仍然有分歧,但大家都是统一战线的人,也是相互解散了。
朱文达跑上前来,想就这个事再与墨道一讨论,而墨道一一挥手,说:“我去看望一位士兵,这事明天再议。”
朱文达疑惑地望向刘轩,刘轩则做了个表情,意思是你别管。
墨道一出了帐就往伤兵区走,他是要去看望陈苦根。苦根一见他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墨道一赶快把他扶起,询问他的情况。一番客套下来,两人都有点紧张,本就都是少言之人,这场面不免显得又些尴尬。
突然,墨道一灵机一动,连忙问苦根有没有特别想要的奖赏。苦根面露难色,嗯嗯叽叽好久才开口道:“俺打仗也没个像样的武器,要是将军您愿意,俺想要你缴来的那把剑。”苦根说时看向墨道一配带的第二把剑,正是那把洋甘剑。
这又轮到墨道一面露难色,他必不能将其赐予他,但他更不能将原因说出,无奈之下只能撒谎:“此剑战时已断,我只是觉得剑铭精美才佩戴,明天一早来玩我军营,我奖你一把新……”
医护兵突然打翻了锅,仅剩的粥翻到了地上,苦根看了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医护兵好眼熟,但还是没多想。
墨道一继续说:“奖你一把新缴的绝顶宝剑,如何?”
苦根连忙道谢,此后墨道一便离开了,在回自己的营的路上,他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看他,和沙场上一样的发凉。
墨道一猛回头,除了刚才见过的那个打翻了锅的正在清理锅具外,其他士兵基本都在营帐内休息。
他并无多想,快步回到营帐中,刚坐下,他突然觉得疲惫袭身。他卸了铠,随便息了灯烛,躺下了。是啊,已经进军多时没有真正休息过了,自己身体其实已经好是疲惫……想必士兵们更是如此,那应当多休息几日,随便整顿军风……
正当墨道一模模糊糊将要睡着之际,簌簌熙熙的响声从帐外传来,墨道一猛地惊醒,一把握住放在身边的剑。他仍躺着,双目自然闭下,只是手中握紧了剑。
“怎么有只野兔?”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大概是一个士兵。墨道一放下悬着的心,放下了剑,随后又恢复了呼吸。
恰恰就是这时,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双手举过头!”那人说。
无奈之下,墨道一乖乖照做。“要是想活命,你最好别发声。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狂徒,但如果你死了,凭那个莽夫和一知半解的书生,别说攻关了,连返回的路都走不通!”
墨道一暗道一声苦,看来自己军的老底全被看空。他点了点头,意思是我知道了。
那个人低声道:“洋甘剑在哪?就是那把你从战场上捡的那把剑。”
墨道一恍然大悟,这人是战场上那个。那……
墨道一暗自咬住牙关,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情绪,不让自己愤怒。他深呼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说:“剑断了。”
那人冷哼一声说:“我一直看着你,从你捡起到现在,你拔都没拔过,怎么可能断了。剑在哪?”
墨道一先是心中一冷,一直监视我?那说明他可能潜入我军很久了,投降了的士兵都在后方整顿,封闭了与前线的联络,不过赤潮的管理不佳,逃出来一两个也是常事。那么军中的布局及各种军事机密也都被了解的清清楚楚。这要是让他把情报带走……
但又一想,赤潮就一群莽夫,也没啥机密情报……
“在桌子后面的箱子里,”墨道一随口说,“雕刻了老鹰的那个。”那人又冷哼一声,将墨道一手绑在一起,又将他的腿脚绑住,自己去了桌子后面。
其实那把剑依靠在盔甲旁边,只是现在黑灯瞎火,那人也看不见。
那人来到箱子旁,打开后也只能凭着手去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一把剑。那人拿完剑,回到墨道一身边,说:“你还算诚实,但两军交战,兵不厌诈,外加……算了。去死吧!”
他用力刺下,但触感并不想是人体。当然不是人体,那只是被褥而已,墨道一一直放在身边的剑就是为了这时的一时之需。
“你是怎么出来的?”那人暗呵。“兵不厌诈。”墨道一冷静回复。
“切!”两个人开始都开启了攻势。墨道一率先进攻,剑指一放,那人暗自窃喜,心想这人看着冷静但打斗时却如此毛躁!这破绽百出的进攻难道是要把脖子送到我剑下吗?
这时他侧身躲避,抬剑横抹,想要一剑封喉。
但这时他腰下猛地一抽,被一道大力牵引。没错确实这招的确破绽百出,但抬刀抹杀这招更是破绽千出!墨道一料到那人的出手,于是他卖小破绽以换取那人的大破绽。
紧接着还有一腿!但那人反应了得,右腿弹击袭来的那腿,不仅化解了腿击还接力挣脱了墨道一的抓取。
他此时感到了不对劲,对墨道一低吼:“这不是洋甘剑!”就在他低吼的同时,他背后一凉。
此时墨道一已挣脱,可他却不唤兵来,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知他那人的来历,要一剑一剑亲手杀死他。
“兵不厌诈。”墨道一还是以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话回答。
那人丢弃了剑,从双袖中抽出双刀。其实他的本领中双刀的本事大于剑。
两人在黑暗之中斗得有来有回。但逐渐墨道一就占据了优势,他从开始的勉强应对,到逐渐找到适合的回击,再到打的那人招架乏力。
“结束了。”墨道一心中暗想,他架好招,先是三大斩,那人连忙后退慌乱躲闪。只要再来一劈杀,就能拿下。
恰恰这时又生事端。
军营的帐布猛地被拨开,传来陈苦根急切的喊声:“将军,俺想起来了,那个烧锅的是战场上那个……”
没等他说完,那人见状直接束缚住了苦根,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哈哈哈哈笑了起来,道:“兵不厌诈呀兵不厌诈……哈哈哈哈哈……”
墨道一不想苦根死,同时他也眼神示意苦根不好乱动。
“快,把剑还我!”
墨道一只好找到剑,迎着月光让那人看清是他要的那把。这时他传给苦根一个眼神,将剑估计低抛,想让苦根接剑。
然而那人只是用脚一抬就把剑又弹到了手上,他啧了一声,轻蔑地说:“兵不厌诈啊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一抬手擎着苦根刚想撤,这时苦根一拽他的裤脚,他猛地一趔趄。这时几个大汉将他手腕绑住,并且卸了武器。
朱文达摇头晃脑的故意在他面前踱步道:“兵不厌诈呀兵不厌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