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单手捶仙宋藩王
滔滔心河之畔。
有个浑身赤裸的少年一点一点的从河水之中爬到了岸边,离真正上岸就只差一步半。
武夫练体最争一口气。
这一步半的差距,也代表着苏尝此次试图在心河之中铸就金身的举动,其实还并未完全圆满。
如果有人在此时内视少年的胸腹。
就可以看见那里有一缕极长的气机,正如一头游入浅滩的蛟龙一般不甘的打颤。
蛟龙的全身皆以是金灿灿。
唯独尾巴那一截末端,还呈现一缕黄灰色,如同粗糙草纸一般。
即使因为体内气机乱颤,痛到浑身筋肉如蚯蚓似拱起。
苏尝依旧没有放开怀中的那只漂流瓶。
他把这只由写在小姑娘手中的心字传递而来的瓶子,轻轻的放到干燥的岸边。
大半身仍旧沉在浅滩里的少年,硬是紧咬着牙关,强忍痛苦回手鞠起一捧水。
把沾染了些许血污的瓶子冲洗得干干净净。
苏尝再次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瓶身,心头便再次涌现出那短短的温馨画面。
念叨着“苏师兄”的红衣小姑娘,她的睫毛弯弯如月,可爱的笑脸照入心田。
浑身已经痛的爬不起来的少年,就这么半窝在水里。
反复观看着这个片段,脸上笑得像个痴汉一样。
嘿嘿,小宝瓶,我的小宝瓶。
其实苏尝还没那么变态和不要脸。
此时的他之所以如此专注的看着小宝瓶这段记忆片段。
就像是前世人难受烦闷时,刷短视频转移注意力一样,是用来缓解痛苦的手段。
苏尝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把意识放回身体里,就一定会直接痛的从心河世界中醒过来。
然后在泥瓶巷里的床上打滚,嚎的整个小镇都能听见。
他需要缓一缓,再缓一缓。
只要缓过来,他就能一鼓作气的彻底爬上岸。
苏尝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考研的时候那么困那么累,身为凡人的自己都熬过来了。
如今自己练了那么久的拳,打破这个小小的瓶颈肯定事半功倍。
只不过慢慢的,苏尝脸上的笑容就逐渐消失了。
画面里的红衣小姑娘依旧是那副可爱的笑脸,他对小宝瓶的喜欢也半分未减。
只是强忍着剧痛不愿意醒来的苏尝,精神早于肉体率先达到了极点。
就在苏尝双眼半睁半闭,意识有些朦胧之间。
他通过河面倒影,看见身后出现了一扇洁白如玉的门扉。
门上悬挂着无数柄精致小巧的剑。
这白玉门扉刚彻底凝实。
就如同失去了支撑点一般,推金山倒玉柱似的拍在了少年赤裸的背上。
其中还有两柄质地格外坚硬的小剑,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脊椎骨缝之间。
被这沉重冰冷的门扉猛的一拍,原本昏昏欲睡的苏尝心神骤然多了几分清明。
苏尝胸腹之间的那条金色蛟龙,差点被这门扉彻底拍散。
此刻它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再次发狂的狠狠甩尾向前。
身在浅滩的少年也在同一时间猛的一睁眼,双眸之中流过金光点点。
苏尝鼓起浑身气力,使劲儿往前一窜。
那原本横在眼前的一步半天堑,轻易的被他一越而过。
一举上岸。
此时,他胸腹之间那口只差了一小截的气息也瞬间被补全。
淡金色的蛟龙气息在他经脉中流转,不知疲倦。
他刚想用力站起身,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脊椎猛的一沉,腰也随之猛的一弯,
苏尝背过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背,指尖感觉出来了上面新烙印了两个字——
“剑骨”。
原本就有些猜想的他,这下就彻底确定了那扇还未消散的白玉门扉属于谁了。
报恩如报仇的宁剑仙。
其实缓一缓也能强行上岸的苏尝,看着水里的白玉门扉磨了磨牙。
刚刚压在我背上很快意,砸的很舒服是吧。
虽然你帮我最后节省了点时间。
但咱还是得来商量商量,什么叫做对待救命恩人的正确态度。
刚刚上岸,气息已经圆满的少年,再次大踏步下了浅滩。
他叉开腿骑在那扇跌入水中的白玉门扉。
把上面悬着的小剑全部拨弄了个遍后,才又满意的重新上了岸。
他拾起那只承载着红衣小姑娘记忆片段的漂流瓶。
用尽最后力气打开了直通自己心湖的朱红门扉。
下一刻,他落在了长满金莲的湖畔。
浑身筋肉缓缓恢复平整的少年,把手中的漂流瓶珍重的藏在了一朵只有他知道的金莲里。
随后,这疲惫的少年就沉沉的睡在了心湖之畔。
陋室里,原本盘膝而坐的苏尝,此刻亦躺在小小的木床上睡的香甜。
自从能在心河之中练拳之后,他已经很久没享受过如此好的睡眠了。
泥瓶巷里,另一座小院中。
有个枕下放刀、和衣而眠的少女,忽然在睡梦中轻轻开合起了她那对樱红的唇瓣。
好似在说梦话一般。
不过看她那口型,像极了在骂哪个坏蛋。
难得睡了个好觉的苏尝,满身轻松的起床洗漱。
当他再次拿起那柄黑剑之时,却发现黑剑比昨晚被他威胁时还要乖乖就范了。
他听了一下这只疑似有真香和m体质的小剑灵心声。
发现剑灵自己正在小声嘀咕。
怎么一夜醒来就看这个威胁自己的坏蛋突然顺眼起来呢?
然后它陷入了自我怀疑。
我不会是那种被人睡了一觉就变心的下贱剑灵吧?
我要努力回想自己的主人,主人,主人…
苏尝……苏尝……苏尝……
呜,回不去了。
我变了。
我下贱。
自我检讨的黑剑在剑鞘之中幽幽震颤着。
我就说这小剑灵有些牛里牛气的嘛!
获得了宁姚剑骨的苏尝默默翻了个白眼,没继续听这个小剑灵令人误解的发言了。
拿着黑剑准备出门的苏尝,照例又去看了一眼小金鲤。
小鲤鱼正在龙王篓里碎碎念,
主人昨晚带了陌生的剑回来。
主人有新欢了。
我不会被主人拿去煮鱼汤喂那柄剑吧?
行,这个呆货的心声也不用听了。
说是这么说,但对于自家的看门鲤,苏尝还是多一丝耐心的。
他蹲下身,用手指头陪小金鲤在水中玩了一会儿后,觉得自己地位稳固的呆头鱼就开心的去吃饭了。
重新站起身的苏尝,拿起一旁好像在吃醋的黑剑,用它把堆积在院子一角的陶土斩了几块下来。
他没忘记自己昨天答应过给李槐捏奥特曼。
给斩下来的陶块,浇上些水发发土。
趁陶土发涨的时间,苏尝升火煮起了饭。
回到院中,把发好的陶土捏成赛罗和迪迦奥特曼,放在一旁晾干。
锅里的饭也差不多熟了。
苏尝包好馒头,端起粥碗,将黑剑挎在腰间。
再次不可避免的听见了小剑灵的心声。
我可比那条只会撒娇和吃饭的鲤鱼有用多了吧!
行行行,你俩是真行。
给瞪眼瞧自己的宁姚和跑来煎药的陈平安送完饭后。
苏尝回到院子里拿起外层已经阴干的奥特曼,装进小包袱里,出发去学墅。
即将走到泥瓶巷路口的时候,一个身穿一袭雪白袍子的高大男子迎面向苏尝走来。
他一手负后,一手搭在腹部的白玉腰带上,脸上满是从容不迫的气度。
身穿一尘不染白袍的男人,看着不闪不避向自己走来的青衫少年。
他微微一笑,主动开口夸赞,
“好长的一口武夫气。”
苏尝停下脚步,冲这位大骊藩王拱了拱手,露出个礼貌但疏远的笑容,
“谢谢前辈夸奖。”
宋长镜没有在意他疏远的笑容,只是微微颔首,
“没想到那位文质彬彬的齐先生也能教出吾辈中人啊。”
随后这位藩王又饶有兴致的问,
“想不想提前去外边看看?有没有兴趣在我大骊军伍中上阵厮杀一番?
我保证你只要熬得过十年,就能再破一两境,到时候我亲自给你在京城摆酒设宴,如何?”
一位武夫九境,距离武道止境也只差一小步的大骊藩王,说要亲自摆酒,其分量不可为不重。
但苏尝却丝毫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
他摸了摸腰间的那枚碧绿竹签,
“齐先生嘱托的事情,我还没有办完。”
闻言宋长镜也没有遗憾,只是依旧保持着那副从容不迫的态度,
“如果改主意了可以来找我。”
苏尝这次连那礼貌的笑容都收敛起来了,
“不会的。”
这位大骊藩王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一瞬。
随后他又恢复了表情,意味深长的说,
“武夫年轻时,气太盛,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如此反问的青衫少年,没有再与大骊藩王闲谈,只是背着自己的小包袱逐渐走远。
宋长镜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胸腹之间气息极长的少年。
他目光重点最终放在了那枚碧绿竹签上。
这位大骊武夫第一人,想起那个坐镇此地的儒家圣人,嘴角满是鄙夷,冷哼一声。
假若不是身处此方天地,齐静春这样的三教神仙,他宋长镜一手便可将其捶杀。
学塾门口,廊檐下,站着一个熟悉的红衣小姑娘。
李宝瓶看着背着包袱姗姗来迟的苏尝,开心的招着小手示意他来一起罚站。
“小宝瓶啊,你是不是向齐先生举报我没来?”
苏尝一边说,一边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呆了一下,没想到苏师兄反应那么快。
不过她很快又换上了一副懵懂的表情,
“苏师兄说什么,我听不懂哦。”
苏尝眯起眼睛,脸上挂上了淡淡的微笑,
“那小宝瓶有没有想我?”
这次李宝瓶没有丝毫犹豫,使劲儿点头,
“有的!”
然后她抬头问着眼前的青衫少年,
“苏师兄呢?”
苏尝一边夸张的叹气,一边又给她带上了防风的面帘,
“想到做梦,都梦见小宝瓶的地步了。”
小姑娘那张小脸上瞬间笑颜甜甜,睫毛弯弯,
“今天小宝瓶会跟苏师兄去捡石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