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亦是天命之初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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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二)

次日,阳光透过南院的窗棂洒在阁楼之中,映出斑驳的光影。一位身着紫色衣衫的少年,披着散乱的长发,正侧躺在幽静的卧榻上。他眉头紧锁,似有心事压在心头,眼角微微闪烁着泪光,仿佛在梦中经历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挣扎。

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偶尔传来少年的呢喃,声音轻柔而又悲切,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秘密。此时,他手中握着一块半透明的玉佩,正是这块玉佩察觉到了少年的异样,悄然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似是在安抚着他,陪伴着他度过这个不安的时刻。随着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玉佩的光芒也随之渐渐减弱,仿佛在期待着他的“醒来”。

然而,就在这宁静即将恢复之时,突如其来的一股黑雾从窗外袭来,迅速弥漫进屋内,目标明确,直逼少年而去。就在黑雾即将触碰到少年的瞬间,玉佩发出耀眼的淡蓝色光芒,仿佛化身为一道无形的屏障,抵挡住了那股侵袭。

光芒照射在黑雾上,黑雾顿时颤抖不已,逐渐扭曲成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似乎也意识到无法靠近少年,愤怒而无奈地向后退去,最终消失在空气中。黑雾散去,卧室又恢复了宁静,唯有那枚玉佩在微微闪烁着光芒,静静等待着少年的苏醒。

许久之后,少年逐渐苏醒,察觉脸上的冰凉,左手摸了下,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梦中哭泣,少年深吸口气,熟练的从袖兜里掏出巾帕,擦拭眼角中的泪水。回想起,今日是自己寄住莫家的第十年,失去光明的第十年,悲凉中透露着无奈,唯有这手中玉佩,方能缓解心中的苦闷,寄托他对于父母的相思之情。

抚摸玉佩上的花纹时,让他想起在梦中,恍惚间听到爷爷的声音:“世间万物,由小到大,由弱到强,都有其客观的变化发展规律,人们只有顺应和利用这些规律,才能达到自己预期的目的。孩子,咱们孙家历代守护的赤道式日晷便是遵守这道法则,现如今我时日无多,孙家子嗣又仅剩你一人,未来守护赤道式日晷的重任只能委托与你。........当日,我将你托付给莫家,实属无奈,切记如今的莫家唯有莫时那个孩子方可信任,切记......”

“爷爷......”正当少年思索爷爷的意思时,却被远处走来的声音打断。

“老远就听见你的叫声了,可是又梦见孙爷爷了?”身着白色锦服的少年跨过门槛,手持乌雀扇,神采奕奕的朝着少年走去,完全没有前日回来时那个狼狈样,莫时来到少年身旁,仔细端详着,见他并无大碍,便将茶几上的水杯递了过去。

少年听到周边的动静,闻到那股特殊的香气,便知此人是他无疑,他身上那股那香味很是特别,初闻没有什么,闻久了竟有一种无法形容安逸的感觉,少年摸索着接过杯子,满怀歉意说道:“抱歉,我是打扰到你了吗?”

“我那是开玩笑的,许久未见,你竟变得如此生疏?”

“生疏,非也,礼数而已。”

莫时瞧着眼前讲礼数的少年,竟有些无言以对。秉持着不怼回去就不是他莫时的原则,回道:“我自然是知晓,那你可知晓咱两是亲兄弟,就差个血缘关系,我倒是不介意咱两相濡以沫,就怕你家老爷子不同意。”

紫衣少年竟被莫时的言语,惊住了,他自是知晓这些年莫时在外面闯荡,会受到不同的环境的熏陶,只是他没想到,这话语如此精悍。

“许久未见,你倒是格外不一样了。”

“确实是,海上糙汉子多,跟一堆男人混在一起,不是兄弟情,就是钱跟女人,要不是这几日南萱盯着,恢复一点世家公子哥的模样,怕是早就忘了。”

“那你这回来,主要是忙祭祀?”

莫时漫不经心回道:“一部分吧,祖母年纪大了,父辈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我们正好也陆续成年,肩上的重担逐渐多了些,说句实话,我更还念小时候。”

“不知乡愁、懵懂的年纪,那是我们最珍贵的记忆,我还记得初见你时,你就揍了我一顿,你那时说‘大小伙子长得真娘们,说话也跟娘们似的,咱们男人得有男子气概才行。’然后就把我当沙包练了一下午。”

莫时尴尬的解释道:“我那时真的觉得你太弱了,你瞧,我们莫家的孩子中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瘦弱的,就连南一、南栀这两个女娃娃,都孔武有力。”

“确实是,这回南一应该会回来吧?”

“应该吧,不过这丫头一向很有主见的。这回是祖母传令,她会回来,估摸着,这两天应该到了,怎么,你找她有事?”

“也没什么,这次她回来,我要好好与她说到说到,让她别寄那些药材回来,这些年你们兄妹四人送来了不少药材,就属她送的最多,上回龙老过来朝我诉苦,说南一把他老人辛苦种植的百草园给挖秃了。”

“挖秃了?干得漂亮,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奈何打不过龙老,只好作罢,没想到这小妮子还真有一手,话说她怎么没送点奇珍异兽?”

“上回龙老也说了,幸好他提前将异兽转移了,不然他千年宝贝定是全部遭殃。”

“没事,等他下回打盹的时候,咱们去薅。”

就在此时,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一中年妇女,虽是佩戴极简的配饰,但神情严肃,话语间不骄不躁,指挥着一众小厮、丫鬟,从容不迫地前往北院。

外面的杂声,让原本在阁楼中唠嗑的两位少年,停了下来“.......外面怎么这么吵,可是发生了吗?”紫衣少年问道。

“我出去看看。”说着莫时走了出去,连忙叫住前往北院的众人,见领头是齐嬷嬷,莫时收敛起江湖语气,清了口嗓子问道:“齐嬷嬷,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匆忙。”

老妇人听到少年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心想今儿这位公子哥咋没出去溜达,万一这位搅合进来,那事可就要闹大了。连忙走上前去,“回禀大公子,是三姑娘回来了。”妇人不急不慢地施礼,回答着面前少年的话。

“南一回来了?”莫时疑惑道:“看您这样子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回大公子话,确实是,三姑娘受了重伤,刚好遇到回来的孟嬷嬷,被孟嬷嬷给带了回来,府中医师看了之后,让奴婢速请老夫人出面救治。”

“重伤,那你愣在这干嘛?赶紧去啊!还在这磨蹭。”

“是。”

此时的莫时内心疑惑不解,依照那丫头的功底不至于,看来一定遇到高手了。难不成是遇到试探的人,看来自己得去看看,毕竟距离月晷出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紫衫少年焦急的站在门边朝着门外的莫时问道:“南一受伤了?”

“是,我得过去一趟,一有什么消息,我立马回你,切勿偷偷溜出去,男女有别,如今南一已是大姑娘,你和她,不方便。”

见莫时言外之意,紫衣少年倒也坦荡,“我知道,若是需要帮助的说一声,后屋的药,可以直接取。”

“那是给你续命用的,就算我取,南一也不会同意的,莫急,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的,放心吧。”

“嗯。”

听见莫时步伐越走越远,紫衣少年便回到书桌旁,打开桌底下的暗格,取出暗格中的小盒子,小盒子是紫檀木雕刻而成,上面并未有花纹,少年犹豫下还是决定打开盒子,取出他与南一的婚书,将此物放置袖兜内。

而此时的西院莲花阁内“热闹非凡”,乌泱泱的都是人,打探消息的居多,这些人看似规矩,实则各怀鬼胎,有几个胆大的靠在门边、窗边偷听、偷看着,赶来的莫时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虽焦急,但面上逐渐缓了下来了,审视着那群人,一刻钟后莫时将将莫管家唤之身边,低声询问。

“...你刚才说孟嬷嬷带回来一个绝美的男子?”

“回禀大公子,是的。”

“还与南一关系匪浅?”

“这个,小人并不清楚,只是传言如此。”

见莫七确实不清楚那人的底细,便将暮春唤来,“这样,暮春你去查下那个男人的底细,越详细越好。莫管家刚刚那些贼眉鼠眼的人,查清他们是哪边的人,必要时清除干净。”

“是,公子。”

“是,大公子。”

另一边,屋顶之上,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俯视着院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眉头微微颤动,心中不快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些人真是闲得无聊,竟然敢如此欺辱我们孤儿寡母!要是大伯他们在,就不会让局面变得如此混乱,主仆之分全无,真是荒唐。”

近年来,随着豫州王室的衰弱,其他八州的诸侯国势力逐渐崛起,莫府的风光已不复存在。更有传闻关乎月晷的出现,让局势变得愈发复杂。如今,莫府竟对那个只会点头哈腰的许家表现得如此恭敬,仿佛他们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族。而那位许老头也恃宠而骄,借着这些年莫家避世的机会,竟敢将处理琐事的费用从原先的一万两涨到如今的十几万两,真是胆大包天。

这让少女不禁想起上个月初,许老头来找她讨银子时,自己心中一阵怒火,真想狠狠教训他一番。可惜被祖母制止了。祖母那时的劝解犹在耳畔:“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且等等看吧。坏人自有坏人磨,贪恋财色之人,最终必会自食其果。再说,真正要提防的不是许壹,而是他那二儿子许世文。这些年他暗中与几个诸侯国勾结,尤其是冀州,那里财富远超豫州。财力和兵力一旦充足,他便会渴望更多的权力,人心永远不会满足。”

当时的少女并不理解祖母眼中蕴含的深意,那眼神中似乎藏着她所不知道的复杂情绪,甚至还有些许的不舍。她不明白祖母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少女轻轻摇头,想要将那些令自己心烦意乱的情绪抛诸脑后,正巧看到院门口那位锦衣少年,正朝她望来。二人对视一笑,心中默契不已。红衣少女摇晃着左手上的铃铛,召唤正在啃骨头的大白。

大白听到熟悉的铃铛声,立刻放下了嘴里的骨头,庞大的身躯随着它的移动,身上的骨头碎屑如同纷飞的雪花,洒落在草地上。大白是一只巨犬,全身黑亮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烁,唯独肚皮和胸口是洁白如雪,眉心处有一块红毛,显得格外醒目。它爱吃肉,祖先生活在严寒的雪山之中,以猎食为生,毫无畏惧。有一次,齐五路过雪山深坑时发现了它,便将其带回,交予南栀抚养。南栀对大白细心呵护,久而久之,大白便成了她忠实的护卫。

此时,大白一步一步走向西院,原本心怀鬼胎的人群见状,纷纷逃散。南栀见人群散去,便一跃而下,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莫时紧随其后,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的计划。

屋内,孟嬷嬷正在打量眼前喝水的男子,原本此男子不该出现在西院女子闺房之中,若不是这男子脸皮厚,赖着不走,当家人不在,她也不好明确赶人。这男子瞧着二十出头,有一定的阅历,举止神情与世家子弟并无区别,想来此人身份不一般。

“孟嬷嬷,南一如何?”

少女焦急的声音从门处响起,只见红衣少女大步走进屋内,扫视一圈,瞥了一眼喝水的男子,又转向孟嬷嬷。

莫时紧跟其后,他看了一眼男子,随后走上床前,搭上南一的脉,见脉象虽微弱,但已有逐渐恢复的趋势,应该无什么大碍,之所以会昏迷不醒,得让祖母细看,是何缘故。

“孟嬷嬷,你是在何处碰到南一的?”莫时问道。

见公子、小姐都看向她,孟嬷嬷回道:“回禀大公子,我等是在返回莫家的路上的那片密林中遇到三姑娘的,皆时见这位公子扶着我家三姑娘,并一起带回。详细缘由,还需问过三姑娘、及这位公子。”

兄妹二人互看一眼,看向坐着的男子,南栀走上前去道:“你是谁?你与我家南一什么关系?”

男子站起,却走向莫时,“在下欧阳启,雍州人士,来豫州寻亲,与贵府的女子并不相识,只是见她掉落山崖,尚有一息,便将她救起,偶遇她家仆从,因不放心便与她一起来此。”

兄妹二人,打量着此人,心中依旧存有提防之心,莫时继续问道:“雍州人士?寻亲?不知公子亲人的名讳是?”

“我那表弟,姓孙名尚字仲怀,自幼痛失双亲,由爷爷抚养长大,后因爷爷失踪,寄养在莫府,机缘巧合下来到莫府,还请公子告知他的去处。”

“此事不急,待家妹苏醒,我便将带你与孙尚相见,你先在莫府休息几日,暮春带人去客房休息。”

男子见少年对他的话存在怀疑,暂时不会带他去见孙尚,他且等等看。“既然如此,我且等令妹苏醒之后再说。”说完便随暮春离开西院,前往南院客房处。

外出办事情的南秋夫人与老夫人一同来到西院莲花阁,看着守在大门口的“大白”心中自然是明白了什么。

大白见是莫老太太自觉地走向一边,莫老太太见大白如此听话,轻轻地拍了它的头,低声道:“辛苦了,这里有我,去玩吧。”

大白看了看莫老太太,又望了望屋内的红衣女子,走向旁边的草地上趴下,它要等南栀。

莫老太太见大白要等南栀,便随它去了,继续朝着屋内走去。

众人听见门口的动静,众人似乎猜到是谁,自觉地站在外室,莫时也从内室走到外室,恭敬地站在一旁,南栀站在他左侧。片刻,只见一身紫衣老者,被一名蓝衣妇人搀扶走了进来,老者面容慈祥,眼神有力,看向众人,见众人站在外室,并未多言。

“祖母,您可终于来了,南一一直昏迷不醒,医师们都没有法子。”南栀立马上前搀扶老太太,诉说着南一的情况,老太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你这急性子,这么多年依旧没改,南一的情况,李管家跟我大概说过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说着便朝着床榻走去,她观南一的面色,此刻虽苍白,但有恢复的迹象,这是好事情,又搭上南一的脉,见确实在恢复,她老人家的心确实可以放下来了。“这孩子没什么事,过些天就该苏醒了,这两天你们喂点米汤,再加一点补气血的药膳给她,等她醒了之后,饮食要清单,忌大荤、辛辣之物。”

“对了,小栀啊,这两天你家大白就留在南一身边守着吧,这丫头一向不喜欢人多,我瞧着大白挺乖的,由它看护,会少了不少麻烦。”

“是,祖母。”南栀乖巧的点了头。

“小时啊,刚进来,我就想说你,你虽是一一的堂兄,但男女有别,不该如此冒进,今日念你关心手足,跪祠堂就算了吧,下次不可再犯。”

“是,祖母,下回绝不再犯。”莫时低头认错道。

“若无事,尔等散了,一一就由齐嬷嬷你来照顾。”

“是,老夫人。”

见老夫人正准备离去,蓝衣妇人上前拦住,不满道:“母亲,一一受伤,不该由我这个做母亲的照顾?反而让这个下人照顾?”

“下人?齐嬷嬷是我的陪嫁丫头,由她照顾一一,我放心,至于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莫要我明说。来人请莫夫人回北院,没我指令,不可外出。”

“母亲,莫要太过分!”

莫老太太并未理会妇人,直接差人将妇人带回北院。南栀不解的看向莫时,莫时也不知所以,但一想到孙尚还在阁楼里等着他,他便急忙离去。南栀见莫时离去,想到东院梅林等自己的莫言,便也匆匆离去,后一想到祖母的交代,便将大白唤来,“这几日你辛苦下,先南一这边帮她看院子,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来,除了齐嬷嬷,明白吗?”

大白摇了摇尾巴,已是回应,见大白如此爽快,南栀命人将大白的毛毯、大棒骨、玩具、一起送了过来,大白看到大棒骨开心的围着南栀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