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叫我一声师父
“殿下！”
看上去满脑肥肠的张国舅急忙按下陈彦仙，压低声音：
“殿下岂不闻武道争先，哪有将好处往别人身上送的道理。”
“可是……”
陈彦仙不解，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只能容许凡境进入的秘境，自己可是内壮境，中间还隔着初境和蓄气境呢，何必去为这点资源发作。
受尽宠爱的他几乎享尽天下富有，对一些不急于自身的资源也是很难去关注。
对此，张国舅只得道：“殿下，我不会害你的。”
陈彦仙：“好吧，那就听舅舅的。”
张国舅，乃是先皇后的亲弟弟，也是陈彦仙的亲舅舅。
“好，既然殿下和张国舅都没有异议，那么——袁中郎将，你怎么看？”宋大统领扭过头去，看向一身绣衣的袁世安。
袁世安目光直视着前方秘境入口，怔了怔神，回道：
“袁某觉得，有些不妥。”
“哦？哪里不妥？这是陛下的旨意，袁中郎将是要抗旨吗，还是说你们绣衣卫连陛下的话都不听了？”宋大统领原本酥软的筋骨已经渐渐恢复，声音提高了几分，似乎有些亢奋。
手也按在了刀上。
似乎随时都会抽刀而起。
绣衣卫直属于陛下，也只听命于陛下，自然没有背叛的可能，这些话无疑是在对袁世安扣帽子。
袁世安：“袁某，并未接到陛下的旨意。”
“虽然没有明旨，但是陛下是什么意思……”
“所以——”袁世安只用了两个字就打断了对方的话，目光相对，随后继续开口道，“是没有旨意的？一切都是宋大统领私自揣摩圣意？”
“袁世安，你不要血口喷人！”
宋大统领急了，一路走来只觉得对方和传言的一样，是个木头，结果发现居然还长了一张巧嘴。
揣摩圣意是人人都在干的事，但是绝不能提的！
一则会被骂成奸佞小人，再则……恐天盛帝不喜。
果然啊，儿子随爹，干爹也是爹！
那高展的干儿子，哪里能少了巧言令色这项技能？
袁世安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缓缓平落到了地上的血迹上。
那正是宋大统领从秘境口中倒飞出时吐血造成的。
言外之意：
血口喷人的是谁？
宋大统领：“哼，陛下将此事全权交予我，今日这秘境，你同意也得毁，不同意一样得毁！”
抽出的长刀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如骤雨狂风，山洪倾倒一般，朝秘境入口周围的布置袭去。
锵！
金鸣交击。
袁世安将刀横在身前，绣衣下，肌肉暴起，气血升涌。
“袁某乃是绣衣卫中郎将，身负皇命，奉旨办差，宋大统领既然没有摧毁秘境的旨意，那么袁某鉴于尧山的情况，身为绣衣卫，自然要拦你。”
宋大统领闷哼一声，再次提刀上前，双掌握住长刀，瞬息间逼近。
袁世安身形退后半步，两刀相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二人如同两尊气血熔炉，强大的气息在空气中蒸出。
刺啦——
刀绽放出如雷击一般的火花。
袁世安一个旋身飞踢，踏在了对方的刀背上，只一瞬间的接触，宛若万钧之力压下，宋大统领足下凹陷。
“滚开！”
刀斜向上撩，凌冽森然的气机劈倒了半数林木，呼压压倒了一片。
可再一回首，宋大统领只觉天灵盖上寒意凛然。
抬头。
只见袁世安凭借着罡气倒悬半空，刀锋向前，臂膀上的绣衣已然开裂，渗出丝丝血意。
显然，这是硬接了一刀，以伤换伤的打法。
“姓袁的，你不要命了！三皇子究竟给你许诺了什么，你这么拼命？”
宋大统领还未完全恢复的双腿凹陷在土里颤抖着，盔甲下的脖子也冒着冷汗。
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袁疯子就是袁疯子，正常人哪有这么打架的？
为了一个毫无背景的三皇子，至于么……宋大统领丝毫不能理解，在他看来，魏王这边早已占尽了先机，陛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三皇子天赋再高，能高得过魏王？
晋王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深吗？
只是可惜，太上皇在这秘境中布置的后手太强，自己受伤还未恢复，不然还真想好好打上一场……宋大统领稳了稳身子，暗道可惜。
袁世安：“袁某行事一向如此，不过宋大统领既然提到了三殿下——三殿下喊我一声师父，虽然我位卑力浅，不足以当皇子师，但为了这一声称呼，袁某也该为殿下寻一处机缘了。”
这句话，算是正式表态了。
袁世安虽然寡言少语，但并非真正木讷的人。
宋大统领冷哼一声：“机缘？为了寻机缘，你就要置尧山的百姓于不顾吗？这秘境一旦出了问题……”
“袁某，亲自坐镇！”
“……”宋大统领被噎了一下，不再多言，从腰后取出了一个木匣。
打开，玉质的光芒刹那间绽放。
定睛看去，是一柄玉制小剑，但给人的感觉锐利无比，好似能撕开天穹。
玉剑高举，惶惶浩荡之气瞬间铺开。
可忽然间，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闯入。
——“宋大统领且慢！”
来人一身太监服，轻盈的身子瞬息而至。
高展拍了拍身子上的灰尘，笑着：“这秘境是老奴闲来搓着玩的，不想却惊动了宋大统领，罪过罪过。”
于是，就见宋大统领像是在走流程一样。
说了几句客套话，顺势收了匣子，盖住了玉剑的霞光。
“撤，回京！”
一声令下，铁骑嗒嗒。
宋大统领特意看了一眼陈彦仙，只见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秘境是高展布置的？
开什么玩笑呢，虽说他有些能耐，但和宗师还是有些差距，这明显就是太上皇的手笔，只不过太上皇明面上不出宫，便找了个幌子。
而这一幕，其实也在就在陛下的预料之中，为了便是这位魏王殿下。
但宋大统领身为禁军统领，自然不会多说，只是口中轻喝，“驾！”
管道宽阔，马蹄卷起风沙，行人避让。
“……”
尧山下，便只剩下了高展和袁世安两个。
高展呵呵地笑道：“世安，你当真要如此选择？今天早上，可是有两名御史已经因为三皇子被贬出京城了呢。”
袁世安抬头：“这不是义父希望我做的吗？”
“嗯？”
“义父早就到了吧？”
高展不答。
而袁世安的声音还在继续：“太上皇布置的这处秘境，是从北境夺来改造的，本身很一般，若是无人主持，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他指的是，将宋大统领压制而出。
高展握住手中金箭，依然不答，只是欣慰地笑着。
“既然义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孩儿便祝义父如愿！”袁世安拜下。
“好！”
高展喝了一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去找几个朝中的同僚，让他们递上去几个奏折，就说三殿下出阁的事。”
“这……”
“放心，这也是太上皇的意思，三殿下不是魏王，不出阁，资源上始终差了一截。”
“呃……”袁世安依然没有点头。
“你不会没有相熟的前朝同僚吧？”高展后知后觉，又感觉好像本该就是如此。
袁世安低头。
尧山上，风猎猎，被斩断的林木缺口在烈阳下被蒸出独特的气味。
人心各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