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族谱上消失的两人
雕花的大门打开时有金属老化的拨楞声。
大宅里深沉的黑暗和灰尘扬起，只感觉整座屋子都在沉睡。
康斯坦丁自己换上了鞋，在克洛德的带领下，跨过挂着家族油画的橡木长廊，一路往里进。
那罗列着的油画不断分支，都标注着每个人的名字，从先祖弗罗洛开始，一路朝里，这里只有克洛德这一脉的记录，其他的分支在划出去之后就没有记录下一代了，一直到最后，克洛德·弗罗洛的和煦笑容在肖像画里完美还原了出来。
“马里夫还在睡觉，你就把母亲和父亲的画像换了吧，我们家现在不讲究这些，主要那些正好也老了，该收起来了”
克洛德指着最末的墙壁上挂着在克洛德前面的两个人：
华斯汀·弗罗洛伯爵和盖斯凯尔·弗罗洛夫人
康斯坦丁接过了克洛德搬来的梯子，便爬上去把画给换上。
他注意到，和克洛德的父母同一列的还有两个空位。
这个空位上有挂过相框的痕迹，但是现在没了，包括原本刻在了画框边上的名字也被刮去，一点也看不出痕迹。
有两个弗罗洛家族的人，按照上面的年龄更长一些，应该就是克洛德父亲的哥哥或姐姐。
整个族谱长廊只有这两个人是被挂上去又取了下来的。
他们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庭长，挂在这里吧要不，这里高，好看一点”
康斯坦丁假装不知道，故意要把换好的画框摆在那被除名的人的位置上。
“别挂在那里，坏了规矩，放在原位就好，那里原本有人的”
“哦哦，不好意思，庭长，是我不懂了，我给您摆回去......嘿哟，摆好了......这两位空着的是谁啊，要不要我也让拉尔文给他们画幅画”
康斯坦丁从梯子上下来，木板吱呀吱呀的。
克洛德的神情黯淡：“这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
说完，他就转身向里走，“我带你去见我的姐姐吧”
往里走，一个硕大的黑影从旋转楼梯下方的房间里矮着身子出来，因为体重过大，他一脚一脚踩着屋子甚至有地震的感觉，他嘴里咕哝着：“一天到晚的，马里夫知道，人总会死的，是的，马里夫知道”
“对不起，马里夫，家里来了客人”
克洛德对着这个高大的家里仅存的仆人表示歉意。
“客人，家里为何会有客人，一天到晚的，马里夫知道，真是麻烦死了”
马里夫絮絮叨叨地撇了康斯坦丁一眼，转身一只手就把梯子握住，那两人才搬得动的梯子在他一双大得夸张的手里像是玩具。
康斯坦丁看着马里夫，这个仆人穿着三十年前的仆役制服，金线绣的鸢尾花纹早被磨成了黄褐色，领口还别着一枚生锈的铜制怀表。
“事情办完了就赶紧走，弗罗洛家不需要客人，一天到晚的，马里夫知道，人总会死的，滚吧滚吧，都滚”
嘟囔着，马里夫把梯子扔进了他走出来的那个房间，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马里夫已经跟过三代伯爵大人了，现在年纪大了，基本不怎么做事，你不用在意他，跟我上楼吧”
克洛德领着康斯坦丁上楼。
走了一半，一阶楼梯的木板被掀开，楼梯的缝隙里面露出了马里夫的大眼睛，瞪着康斯坦丁：“让他快滚，快滚！”
“知道了马里夫，他是找我姐姐的，找完了就会让他离开！”
克洛德语气中有点不悦，马里夫便嘟囔着“一天到晚的.....”又合上了楼梯。
楼梯上挂着上帝受刑经历的圣像，步步向上，走过的四面圣像刻画着背叛、忏悔、赎罪、复活的悲伤之旅，根据在教会的阅历，康斯坦丁知道，如此挂圣像的家庭对于赎罪和复活十分的渴望。
随着越来越接近二楼，康斯坦丁的耳边徘徊着呢喃的低语：
“胎动.....花朵......分娩......罪过”
低语絮絮叨叨灌入来人的耳蜗，让人的颅骨隐隐作痛。
这声韵中间隐含着恶魔的侵扰之音。
直到登上二楼，走廊尽头的大门开着，康斯坦丁远远地看到一个老妇人跪在那里，她是呢喃低语的始作俑者。
整个二楼的空气里都漂浮着老妇人沉郁的声音：
【不可念诵那名.....血肉的经纬正在重组声带......
祭坛上的盐柱冻结着背叛者的脑沟.....
时间倒流出浓稠的液体.....
再也不会犯下此类的错误......愿这一切被溺毙于历史
愿这一切被赞美.....】
康斯坦丁多看了那个老妇人两眼，那个侧脸很像楼下族谱长廊的画框里的玛蒂尔达·弗罗洛夫人。
是克洛德的奶奶，也就是华斯汀·弗罗洛的妈妈。
“我如果没听错的话，她在念诵的是——《恶魔辩护书》”
黄三奇目光如炬的看向那个老妇人。
《恶魔辩护书》，为恶魔辩护，也是为与恶魔勾结之人辩护的陈述，意在使堕入地狱之人赎清罪恶，使其升入天堂，或者使其复生。
但这辩护书并不能真用来赎罪，因为它不是官方教会出具的，是与恶魔勾结之人为了自我忏悔共同写下的，与其说是赎罪，不如说是合理化自己的欲望陈述。
念诵这辩护书只能求得心理安慰，甚至会进一步招揽来之前合作的恶魔。
声音停了，那个老妇人突然停止了念诵，看向了黄三奇所在的位置。
咧嘴露出惨淡的笑容。
康斯坦丁一瞬间就攥紧了随身携带的双管猎枪。
这家人一定和恶魔有关。
“奶奶，我带一个客人来，找姐姐有点事，一会儿就走，不会打扰您的”
克洛德和他的奶奶玛蒂尔达打了一声招呼。
黄三奇消失之后，玛蒂尔达老太太也重新低下头开始默念《恶魔辩护书》，她的手里多了一只死去的乌鸦，声音又在二楼回荡。
克洛德将康斯坦丁领到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梳妆台正对着门，梳妆台上摆着装着器官的玻璃瓶，和一朵干枯的玫瑰。
深紫色的窗帘没有遮上窗户，蔷薇从窗户透了进来。
镀铬镜框上摆了一个纤瘦的少女和一个胖胖的男孩，少女看着和克洛德一样美艳，下面写着：【我将永远爱你】。
“姐姐，我的下属诺德想和您道歉，他说他没能救下您的未婚夫”
克洛德对着屏风后面的姐姐请示，得到了许可之后给康斯坦丁点点头，让他绕过屏风进来。
一座山！
康斯坦丁绕过屏风看到了一座躺倒的山。
肉都从肚子上淌了下来，肥腻的比变异的猪还要胖上几分。
这就是克洛德的姐姐丽娜。
和相框里的病弱美女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康斯坦丁听着她哼哧哼哧地喘着气，说不出话，他说道：“对不起，丽娜女士，我没能保护好您的未婚夫，我实在不能忍受我犯下的罪过，特来向您道歉，我还带了一个礼物，亡灵树的树枝，如果您实在想念您的未婚夫，可以触摸它，就能看到卡莱马乔阁下的身影”
轰隆轰隆！
丽娜翻了一个身，巨大的嘴巴对着康斯坦丁。
“啊~啊~啊~啊！”
她要吃了康斯坦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