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合理吗
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被人以“驾”、“喔”、“驭”来操控的麟兽，此刻却真如被孺子牛附体。
随着一声柳稍脆响，四蹄伸展，用一种老成武士惊骇的速度，向前狂奔。
一路烟尘。
城外田间。
正在和母亲一起拾麦穗的杏子，用兜着麦穗的衣角擦了擦眼上的汗，抬头看到了那滚滚烟尘。
“好快呀。”
“就像是神国的电视机里……那些赛车的场景，后面是滚滚沙尘。”
“话说，战车也能漂移吗？”
心里默默嘀咕着一个只有她自己能够理解的古怪问题，叹了口气，继续在这现实的噩梦中拾穗。
看看地上的影子，盘算着时间，计算着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天黑。
…………
一路的奔驰，果然比起正常的御车快了许多。
沿途不停不歇，两头麟兽真的不困不累。
直到接近邱村的时候，两头麟兽这才显出疲态，似乎眼看就要不支。
老成武士这一路也是无言以对，此时却道：“可先停了神术吧。若是村中有敌，还要作战。”
钟离菟摇摇头。
“就算停了，那也不能车战了。不过，我步战亦不在话下。你且放心就是。”
“况且，若邱辰至今未死，那足见贼寇不强。你我前来，数合可制。”
“若邱辰已死，村社已破，贼寇既是为了劫掠而来，想必也已满载逃走。”
“我既用此术，自有打算。”
说罢，车不停，径直向前。
背后画轴展开，虚画一鸟，飞空遁去。
片刻后，钟离菟道：“无忧矣。邱辰活的好好的。贼寇应已被击败，我可是看到了一串被缚的岛夷。”
然后，拍了拍麟兽的臀，咯咯笑道：“你们受苦了。早知如此，那可以慢慢来了。”
“什么？”
老成武士一惊，虽然这一次是以“救人”为目的前来的。
可实际上，出发前，复鄑君的意思里，就存了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觉得八成邱辰是死定了。
老成武士亦此想法，存了两成救人想法只当意外之喜，其余八成都是来办后事的意思。
这一路上，老成武士想的便是早点和主君说说，让自己致仕退休，以祭祀让嫡长子得以修行。
免得如邱辰家里一般，其父忽死，以守孝这等最后手段交替，差点身死族灭。
现在万没想到，这邱辰竟然没死，甚至还击败了来犯的贼寇？
这，怎么都觉得不可能。
哪怕是再敢想，那两成的意外之喜中，最多也就是邱辰借助村社最后的内阵死守。
贼寇短时间内攻不进去，考虑到援军或来，不得不撤。
哪曾想，来劫掠的贼寇竟被击败了？
贼寇劫掠，要跨越惊涛，若无贼酋修行者带队，绝无可能跨越前来。
既来劫掠，必也不是什么雏儿。
尤其是岛夷族群中，不比中土贵族间多少还温情脉脉，若无本事，何得邪眷？
邱辰这个新人，大守刚过，怎么就能击败敌人，甚至俘获了不少岛夷？
带着十分的震惊，战车终于停到了村社前，两头麟兽也已到了极限，卧地不起，看的叫人心疼。
钟离菟手如玄波，在麟兽的身上触按，似在修补麟兽的伤痛。
老成武士此时也顾不得这两头麟兽，喊住村社一人。
“来犯的岛夷贼寇呢？”
村社农人一脸自得，连吹带比划。
“老爷可不是一般人，一番战斗，就把贼寇的头领射杀了。其余的贼人想跑，可是被抓了不少。老爷还得了两头大龟，有那么大……”
说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喜滋滋地又道：“老爷抓了这两头大龟，觉得不用白不用，便用来耕翻土地。这东西劲儿可真大，那么大的犁，拉起来如飞，耕的那个深呢。”
老成武士想问的，是战斗的细节。
可农夫的关注点，是那巨力的龟、耕田的犁。
至于战斗，在农夫看来，那有什么好说的？
打赢了，活着，那便是了。
关键不是如何战斗，关键是战斗后得了什么好处、有什么战利品。
村社农夫的话，老成武士不感兴趣，直到邱辰正在守孝，只叫他去喊村社里管事的。
固然大守已过，这时候去人家墓地草庐，空着手，那也不合规矩。到时候还要先祭后拜，又要许久。
农夫得命而去，只去村社去喊在那清点被俘岛夷的邱九斤。
老成武士不在意的话，却让钟离菟满是兴趣，听闻邱辰用俘获的岛夷战龟来翻耕田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嗤嗤笑了起来。
不多时，邱九斤从村社里匆匆赶来。
来的途中，已经派人去请邱辰。
来了之后，先行见礼，说了一番感激主君的标准套话后，这才顺着老成武士的问题，大致将战斗的过程讲了讲。
老成武士只听了几句，就忍不住打断。
“你是说，邱辰不是困守在村社内阵，消耗贼寇后，才反击得胜？”
“而是直接驾车，莽了上去，对射中射死了贼寇头领？”
邱九斤面带微笑，亦颇骄傲，小小显摆道：“是这样的。”
“当时小人驾车，老爷为射手。只可惜我一介凡人，不能御麟兽。不然的话，老爷早就把对面射死了。”
“不过，饶是如此，老爷还是在对战中，以井仪神射，将贼寇头领射死在河边。”
“尸体已经被老爷用灰料和秘法封住，就在村社内阵窖内。”
老成武士大惊失色。
“井仪？你是说，邱辰是用井仪，射死了贼寇？”
邱九斤连连点头。
“我虽是凡人，但也追随太老爷出征多次。井仪神射，还是认得的。”
“当时贼寇头领逃到了河边，眼看要跑，老爷先发四箭，为井仪之阵，困住贼寇。最后一箭贯喉，将其射杀。”
老成武士亦是征战多年，瞬间听出来了其中关键。
“贼寇逃？邱辰追？在追逃的过程中，用的井仪？”
“是这样的。”
老成武士连连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合道理，不合道理。这怎么可能呢？你说的可是真的？”
邱九斤连声称是，心道我撒这个谎做什么？
老成武士见状，更是头摇个不停。
且不说井仪射艺，极难掌握。
让一个刚过大守的年轻人，掌握这等技艺，已经足够惊骇。
更惊骇的，是贼寇逃亡过程中用的井仪射术。
换言之，之前的战斗中，已是优势尽显，这才把贼寇逼的逃走。
这过程中，要用多少灵力？
最后居然还有余力，再用井仪射法？
这是刚脱大守、才踏入修行之道的年轻人能做到的？
“在以井仪射杀前，你家老爷一共射了多少箭？”
邱九斤掰着手指头一边数着，一边自言自语嘀咕着。
“第一箭射死了贼寇的辅兵，第二箭也是射的辅兵，第三箭好像还是射的辅兵，但第四箭……”
还未数完，目瞪口呆的老成武士厉声喝止。
“停停！”
“你不要再说了，你去把邱辰赶紧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