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已经死了
“那你们都说了什么？”追问的语调有些迫切。
疼痛让沈眷烟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自己被捏得发红的皓腕上，微微皱眉提醒道，“你捏疼儿臣了，父皇。”
景贤帝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捏着她的手腕，连忙松开手，自责的看着那圈被自己捏出来的红痕，“父皇一时心急忘了，父皇马上让人去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沈眷烟立马将人拦下，摇了摇头，“不用去请太医，就是有点红了，一会儿就会消了的，对了父皇你不是想听林美人跟儿臣说了什么吗。”
话题一转，景贤帝果然不再惦念着要请太医一事。
在紧张的目光下，沈眷烟缓缓开口，“她说，当年母后将儿臣养到四岁后便留下一个装着诀别书的香囊，将儿臣托付于她出宫去寻心上人了。”
话语毕，景贤帝猛地往床柱上一锤怒道，“满口胡言！”
说着就想要冲去咸阳宫，只是刚走了没两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神色小心翼翼的折返了回来，拉着她的手颇为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那女人胡言乱语朝阳你可万不能当真，你母后视你如珍宝，绝对不会为了别人而抛下你，况且你母后只喜欢过父皇一人那里来的什么旁的心上人！！！”
末尾的话，带着些许旁的情绪，显然他对林卿言造谣傅清霜又别的心上人这件事上很不满。
看着眼前闹着些许小孩子脾气的父皇，沈眷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
她平日里与景贤帝之间的相处并没有身为君臣时的些许拘谨反而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女，只是……
一想到前世种种她扬起的笑顿时又耷拉了回去，旁的人她都能肆无忌惮的报复，埋怨。
偏偏对景贤帝，她没法做到彻彻底底的怨他恨他。
前世他下令赐她鸩酒，杀了她朝阳军五位将军是真的，可这数十年以来的疼爱也不似作假。
她看不透也猜不明……
“儿臣明白。”掩下眸底情绪，沈眷烟将香囊香囊打开取出那张祈愿纸放到景贤帝手中，“父皇先看看这个，林卿言口中的诀别书便是它。”
景贤帝展开字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拨动，嗓音微颤语调有些古怪道：
“你在怀疑你母后当年的事与忠勇候府有关？”
“实事与所言不符，他们手里有母后的东西，就算不是主谋也脱不了关系，而且她觉得儿臣并非您的孩子。”沈眷烟平静诉说着。
“放屁！！！”一句话气的景贤帝差点站起来骂娘。
“你和朕年轻时至少有六成像，她是瞎了眼才觉得你不是朕的孩子，都被禁足了还跑你面前胡言乱语看来是教训还未吃够！”怒发冲冠，景贤帝如今格外后悔为何昨日没给人贬到冷宫去。
让她还有机会跑到朝阳面前去乱说话。
“这话其实也不止林美人说过，今早下朝不久三弟便拿着这香囊来寻儿臣，也不知他是从那里打听来的说母后当年是怀着身孕入宫，在宫外原有一名心上人。”沈眷烟不紧不慢的补充道。
此刻景贤帝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差不多了。
这些年他当真是太过于仁慈才让某些人觉得可以肆无忌惮。
四处造谣生事不说，还将这些事情传入了朝阳耳中，当真是可恶至极。
“此事父皇会处理，朝阳这段时间只需安心准备赈灾的事宜便可。”
“是。”沈眷烟应下，看着景贤帝如此愤怒的模样，心中却觉得愈发看不透了。
看不透他明明如此在乎母后，整个鸾月殿能在母后失踪后保持数十年前的模样，悬挂于房的画册日日把磨，又为何会让她沦落到林卿言手中受尽折磨。
更是在母后失踪不久，便下令让所有人不准再提及。
“父皇，母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犹豫良久沈眷烟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疑惑。
晦涩划过景贤帝眼底，看着眼前与傅清霜格外相似的眼睛，最终叹息一声娓娓道，“其实当年一事也都怪朕，害你了母后。”
“当年朕与你母后乞巧节相遇一见钟情，赠予了你母后一块令牌做定情之物。”
“只是后来在你四岁时，不知道是谁传出的龙潜军令在母后身上，导致一伙人深夜潜入宫中，将你母后绑走至今生死不明。”
龙潜军令……
她身为皇室中人自然也听闻过，那是一支隶属于皇室却不听命于帝王的军队，他们只听令于手握令牌之人，只要有令牌便能号令全军。
想起那场梦中林卿言听母后要的那块令牌，还给母后忽然转变的态度，那块令牌或许真的在母后手中。
这样能颠覆权利的东西，是旁人梦寐以求的至宝也是夺人性命的长刀。
没有实力雄厚的母家不过是一介被皇帝看中破格封为皇后的孤女。
不仅有皇帝的宠爱，还有龙潜军令在手，无一不令人妒忌，而女人的妒忌是可怕的东西何况是后宫中的女人。
思至此，沈眷烟也不得不相信，梦中事或许就是早已发生过的事实。
“她已经死了……”沈眷烟突兀的出声。
景贤帝嗓音一顿，继续道：“那时朝局动荡，皇后失踪乃是足矣令朝野动荡的大事，朕也只能暗中调查，只是这些年一直不曾有消息。”
“她已经死了。”沈眷烟再度重复道，“你也一直都知道的。”
景贤帝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目光对上沈眷烟波澜不动的神情，复杂流光划过似乎想要说什么。
只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还是选择了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朝阳你今日怎么跑到这来了。”
沈眷烟定定的瞧着他没有说话。
早在睁眼看见景贤帝时，心中便已有了一些猜测，只是她不愿去相信而已。
可现实却偏偏就是如此可笑。
一想到那个到死都还念叨着自己的女人，沈眷烟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垂下眼沉默的起身行礼，“儿臣有些适，想要回公主府休息，便不打扰父皇了。”
说完也不等景贤帝反应，便径直离开了。
没有注意到身后景贤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格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