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俘虏营的第一天
随后康通信领着龙骧营一路杀将进去。
留守的吐蕃士兵听到喊杀声惊慌失措：
“是唐人吗？他们怎么会过来？”
“难道节儿大人劫营失败了？”
一时间留守吐蕃士兵也不装了，赶紧各自找马准备逃跑。
此时龙骧营已经冲进了营寨，双方厮杀在了一起。
……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洒向广袤的戈壁滩，昨晚的金戈铁马已经逐渐平息。
玉门县城大门紧闭，而玉门县外，原本在独登山脚的军营已经压到了玉门县城之前。
王庸在大战后，已经连夜拔营，前压到了玉门县城之前。
营内已经搭建了一架临时的巢车，监视着玉门县城中的情况。
一架架回回炮刚刚组装好，正在进行投射调试，时不时有巨石从玉门县城上方飞过。看的城内吐蕃兵心惊胆战。
而沙州军背后的戈壁滩上，许多人骑着马正在漫山遍野的抓马。这都是昨晚一战遗留下来的战利品。
沙州军营大帐之内，康通信已然回来。经过一夜的厮杀，他不但没困，反而更兴奋了，一口气喝了一碗粟米粥，然后哈哈大笑说：“哇哈哈！痛快！痛快啊！比上次杀那个朗日痛快多了。大王兄弟，咱这次战果统计了吗？”
王景翼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说道：
“好多敌人马匹还没抓回来，但是根据目前已经统计的结果，我们斩杀458人，俘虏256人。一共714人。能用的铁甲有100多副，皮甲有300多副。刀枪更是不计其数。马匹收获最为丰富，对方都是一骑多马，一夜下来，缴获了近千匹上等马，现在咱们这寨子都修小了，装不下了。现在赤心营的弟兄们还在扩建马圈。”
王庸也是有点惊讶说：“这么多？确实战果超出想象了，派人去联系一下张公，让他派人过来接收一下马匹。”
康通信此时急忙说道：“别啊！为啥送走啊！咱这里才只有我的一营骑兵，昨晚要是再有一营骑兵，对方那个主将，定然逃脱不了。有了这些马匹，我们整个东征军都可以换上马匹了。”
“我的好兄长哟。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王庸摇了摇头，笑着说：
“你知道为了养你这250名骑兵，我们要多付出两倍的运力来满足马匹的精饲料吗？你是一路冲锋痛快了，我这赤心营和下属的民夫可就惨了。这一下再多出一千匹马要供养作战，就算我们赤心营愿意，你让后方管后勤的安别驾，不得骂娘？”
“嘿嘿，倒也是。”康通信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虬髯，然后说：“不过安别驾儒雅之士，不会骂咱一个粗人的。”
王景翼说道：“在下认为，可以留下一些马匹，替换一下咱们的一些骡子和驴，这样后期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倒是可以临时充当战马。”
王庸点头说：“王将头所言正是，我也有此意。另外从我们赤心营调一百人给康兄长，将龙骧营临时扩编为350人，后勤应该还是吃的下的。河西地区多为平原，骑兵依旧是尖刀。”
康通信哈哈大笑说：“没问题！哇哈哈哈，多这一百人，咱就是打到凉州都没问题。”
其他二人也都习惯了康通信开玩笑，说大话。
除了骑兵的重要性，王庸还有点小心思，这样自己将来也就有了正儿八经的上过战场的100骑兵。
王庸随后说道：“此外铁甲优先装备龙骧营和鹰扬营，剩下的我们赤心营依次替换。”
王景翼和康通信异口同声说道：“不妥！”
康通信说：“昨晚要不是赤心营兄弟们这几日挖的工事陷阱，我们哪里能得如此战果？”
王景翼也是点头说：“理应赤心营兄弟先分。”
王庸则是笑着挥手说：“非也，此非我谦让，乃是为了大局。只是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巷战了，你们两营战斗力强，肯定是冲在前面的，自然要穿铁甲。二位兄长莫要推辞了。”
“王兄弟大义！”康通信和王景翼也不再推辞，表示感谢的行了一礼，笑着称是了。
铁甲对于他们这种冲锋在最前线的军队确实很重要。唐朝军队前线部队披甲率几乎是十成，而整体披甲率在六成。这也是唐朝军队一汉当五胡的原因之一。
康通信问道：“那我们今晚就联系城内安别驾的内线？俘虏可是交代了，昨晚那个主帅，居然就是尚婢婢的肃州节儿多布。要是生擒了他，我们此次东征的收获只怕远超预期。”
“嗯，事不宜迟。”王庸点了点头，然后说：“康兄，麻烦你在玉门县四门多布置哨探，防止他们逃跑。”
康通信点头称是。
王庸接着安排说:“另外还请王兄把吐蕃桂等级的贵族和军官选出来，砍了两个大拇指，就给我们的节儿大人送回去。”
吐蕃内部实行桂庸等级制度。“桂”就是吐蕃贵族，“庸”就是一般的吐蕃人，还有最低等的，就是部落奴隶，王庸这些人，之前就算是最低等的部落奴隶。
康通信问:“为啥？”
王景翼理解了王庸的计谋，笑着说:“哈哈，这招好，这些贵族是吐蕃人战力的核心，也是最忠诚的一批人，失去了大拇指，他们就没法作战，相当于是废人。要是这多布不管这些贵族废人，吐蕃人内部必然会离心离德。若是多布管这些人，他们粮草必然更加窘迫，这是逼着玉门城内人心思变啊。”
康通信顿时恍然大悟：“妙啊！哇哈哈哈！王兄弟，你这脑瓜子是咋长的，怎这般好使。”
于是当天早上，被筛选出来的50多名贵族军官和吐蕃贵族武士，就被纷纷砍去大拇指，然后放回了玉门县。
且说那些被俘虏的底层吐蕃士兵，当看到那些吐蕃贵族俘虏被唐人砍去两个大拇指时，基本都觉得自己死定了。长官都如此，他们小兵还能得好？
尤其是那些伤残之人。因为他们吐蕃军队抓到俘虏，为了省粮食，一般都会直接砍了了事。除非是真的有什么苦力需求。
然而当他们被束缚着，一路送往临时搭建的俘虏营时，却被这些唐人的行为，整的很是疑惑。
因为此时唐人营房之中，吹起奇怪的唢呐声后，所有人立刻列队，报数，然后就到了一处场地，那里摆了许多大铁釜。他们纷纷在大铁釜前唱起了歌。有的吐蕃俘虏能听懂汉话，似乎唱的是军规。
而当他们路过时看到，那些铁釜中都是粟米粥，还有煮的肉汤。估计是昨天战死的战马，就拿来煮肉汤了，肉汤里似乎放了很多香料，一时间芳香扑鼻。
这些吐蕃俘虏口水都流下来了。他们两天的急行军，都是啃硬的如同石头的饼子。只有昨天临出发，才勉强吃了顿热的。如今闻到粟米特有的香气，还有香料的味道，一个个垂涎三尺。
可是这些吐蕃俘虏知道，这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别说食物，现在就只是期待这些唐人最好有什么苦力活，这样他们就不会被直接杀死省粮食了。
但是当他们到了俘虏营时，已经感觉哪里不对了。这里的俘虏营是一个新搭建的营区，并不是什么囚笼木圈之类的地方。里面很是干净整洁。
一个身穿皮甲的唐人军官说道：“我是赤心营目前分管俘虏的队头，姓翟，名文远。你们这段时间的俘虏生活由我管理。现在开始点名！”
一旁的一个赤心营士兵也是感慨，前段时间，他们这些奴隶兵还是赤心营看管的俘虏，如今不过一个多月，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这帮前俘虏，看押新俘虏了。
点完名后，翟文远也是说道：“以后你们每天两顿饭，刚才听到那个唢呐声就是吃饭的信号。然后这段时间，你们白天工作四个时辰，晚上我们会组织学习和娱乐活动。”
吐蕃俘虏都听蒙了，咋还有娱乐活动？这是俘虏营还是去踏青？
随后翟文远就宣布了开饭，本来这些吐蕃俘虏还没多少期待，能有口吃的已经是大慈大悲的菩萨了，但是当他们看到给他们准备的食物时，都是惊呆了。
居然也是粟米粥和炖马肉汤，和他们的士兵一模一样。
一时间吐蕃俘虏们都不是兴奋，而是呆若木鸡般的震撼，甚至有人感觉这帮唐人，是不是要毒死自己？可是转念一想，杀他们何必浪费一包毒药呢？
更为离谱的是，他们看到翟文远，这个唐人军官，居然和他们吃的是同一铁釜中的食物，那些看管他们的赤心营士兵，也是如此。
一时间所有俘虏都沉默了。他们虽然被称作吐蕃武士，但是武士和武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庸”武士，就连昨晚夜袭前的饱饭，他们那些“桂”武士，吃的都是肉干酥油奶茶。而他们这些“庸”武士，只能多吃两个饼子。
此时在这个赤心营，竟然大家都一视同仁。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这种平等对待的感觉了。
只经过一天的工作，其中很多人都感觉，这支军队很不一样，他们说四个时辰的工作，就是四个时辰。安排的苦力活也是合理的，绝对不会像吐蕃贵族一样，两个人让你扛几百斤的大石头。
所有的伤残人员，也没直接杀掉，反而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最重要的是，看管他们的士兵，虽然谈不上欢声笑语，但是对他们说话都是和和气气，没有打骂，只有对付那些俘虏中的刺头挑事时，才会动粗揍人，惩罚也不是砍头，只是关小黑屋，他们称之为关禁闭。
而到了晚饭后，军官翟文远就开始组织起了学习和娱乐活动。先是给吐蕃俘虏们讲了讲大唐军队优待俘虏的政策。
随后拿出一些简单的彩头，组织大家角抵娱乐。随后学习王庸的那些歌曲。
然后翟文远就是学着王庸那一个月给他们讲故事的方法，也是忆苦思甜的开始讲故事。什么贵族抢夺土地，害的百姓家破人亡，什么贵族少爷强抢民女，吐蕃将领不把士兵当人看。
这一套三连下来，果不其然，吐蕃俘虏们纷纷落泪，他们之中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这些事情。
就这样，俘虏营的第一天的夜晚，没有一个吐蕃俘虏能睡着，他们都在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又了解了如今这些唐人的种种政策，尤其是翟文远学王庸的那句“砸烂双手的枷锁，建立一个耕者有其田的天下”，让每一个吐蕃俘虏辗转反侧。
当第二天的晨曦洒落这片金色的戈壁滩，赤心营的将士们，就被这些吐蕃俘虏们，给了一个新的称呼：“救苦救难的菩萨兵。”